乱葬岗的夜风跟刀子似的,刮在脸上生疼。我们几个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歪倒的墓碑和乱草坑里往前挪。老周整个人都快挂我身上了,喘气儿都带着哭腔,时不时回头望一眼灰塔那黑黢黢的影子。谁也没说话,心里都堵着块石头,沉得要命。
李头儿最后那下爆发……还有那彻底熄灭的感觉……操!
陈烁走在最前头,拿着我那把短刃胡乱劈砍着挡路的荆棘,嘴里不干不净地低声骂着,与其说是在开路,不如说是在发泄。
林镇断后,脚步轻得跟猫似的,但我知道他耳朵竖着,全身的弦都绷紧了。这鬼地方,安静得过分,连声狼嚎都听不见,只有风穿过墓碑窟窿的呜咽声,听得人心里发毛。
“往北……北是哪边来着?”陈烁停下来,烦躁地挠着头。天上云厚,月亮时隐时现,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我掏出那块木牌,借着云缝里漏下来的一点微光,勉强辨认着刻痕。“大概……是这个方向。”我指了指左前方,那边地势更高,黑压压的山影轮廓也更清晰些,应该就是沉眠山脉。
“妈的,这鬼地方……”陈烁骂了一句,刚要迈步。
突然,林镇低喝一声:“别动!”
我们仨瞬间僵住。
只见前方不远处的几座坟包后面,还有旁边半人高的荒草丛里,影影绰绰地,站起来了七八个黑影!摇摇晃晃的,动作僵硬得不像活人。
月光偶尔照亮它们的局部——破烂不堪、沾满泥污的衣物,裸露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灰白色,上面……竟然也覆盖着一层薄薄的、令人作呕的红褐色锈迹!眼睛的位置,只有两个空洞,或者闪烁着极其微弱的、充满死寂和怨毒的红光。
是乱葬岗里埋的死尸!被那种诡异的“锈蚀”能量污染,爬出来了!
“我操!这他妈还没完没了了?!”陈烁头皮发炸,短刃横在胸前。
老周吓得“嗷”一嗓子,差点瘫软下去。我死死架住他,心里也是翻江倒海。独眼龙那帮杂碎的手段,竟然连死人都不放过?!
那些“活锈尸”动作虽然僵硬,速度却不慢,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像是破风箱一样的声音,摇摇晃晃地朝我们围了过来。它们身上散发出的,正是那种熟悉的、带着腐朽铁锈味的死气,虽然比独眼龙和巨刃弱很多,但数量多啊!而且在这阴森森的坟地里,格外瘆人。
“护住老爷子!”林镇低喝一声,长剑出鞘,剑光一闪,直接将最前面一个活锈尸伸过来的、长着锈斑的爪子削飞了出去。没有血,只有一股黑气和簌簌落下的锈渣。
那活锈尸只是顿了顿,继续扑上来。
“妈的,砍不动要害!”陈烁也迎上一个,短刃刺进对方胸口,感觉像是扎进了一块浸了水的烂木头,拔出来都费劲,效果甚微。
我一手扶着老周,另一只手凝聚真元,一拳轰在另一个活锈尸的头上。脑袋像个烂西瓜一样炸开,锈渣和黑色的粘稠物四溅,无头的尸体晃了晃,终于倒地不动了。
“打头!或者彻底打碎它们!”我吼道。
这下明确了目标,林镇和陈烁出手更狠辣了。剑光闪烁,刃风呼啸,不断有活锈尸被斩碎头颅或者劈开身体,化作一地锈渣和腐肉。
但这些东西好像杀不完似的,坟包后面,泥土翻动,又有新的爬出来。而且它们不怕死,不知疼痛,就是一味地往前冲,用身体消耗我们的体力和真元。
老周被我护在身后,抱着皮囊,吓得浑身哆嗦,嘴里念念叨叨:“完了……完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