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震动很轻,贴着他胸口,像是有只小虫子在一下下地撞。不是之前那种要死要活的滚烫或者警告的猩红,就是一种……挺执拗的、带着点规律的悸动,指向他左前方的黑暗。
林辰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失血过多出现幻觉了。他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胸口,那震动感更清晰了,笃笃笃的,像个沉默的向导在敲门。
“怎么了?”尤金医生注意到他的动作,紧张地问。老太婆也警惕地看了过来。
林辰没说话,只是皱着眉,慢慢松开手,试着微微转向。当他面朝左前方时,那悸动最明显,最稳定。当他偏开角度,悸动就减弱,甚至消失。
这破本子……成精了?还是在指路?
他想起守墓人说过,这笔记是“观察者印记”,有时候会有点用。难道指的就是这个?
“这玩意儿……好像在指方向。”林辰哑着嗓子,不太确定地说,指了指自己胸口,又指了指左前方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尤金医生和老太婆都愣住了,一脸“你他妈在逗我”的表情。
“指方向?”老太婆嗤笑一声,带着嘲讽,“指去哪儿?阎王殿吗?这鬼地方还能信一本破书?”
尤金医生倒是推了推眼镜(虽然镜片上全是灰),比较谨慎:“你确定吗?会不会是……伤势影响的错觉?”
林辰摇了摇头。他很确定,这感觉和伤痛带来的混乱完全不同,异常清晰和……坚定。而且,这笔记之前确实展现过一些非同寻常的地方。
他看了一眼怀里依旧昏迷的小夜,又看了看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尤金医生和老太婆。
他们像没头苍蝇一样在这地下迷宫里乱撞,迟早是个死。这笔记的指引,虽然听起来玄乎,但至少是个方向。
赌一把?
他深吸一口气,忍着全身的疼痛站起来。
“信它一次。”他看着左前方的黑暗,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跟着走。”
老太婆还想说什么,但看了看林辰那虽然狼狈却异常坚定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骂骂咧咧地扛起了枪。尤金医生叹了口气,背好小夜,算是默认了。
于是,在这片完全未知的黑暗里,四人(或者说三人一昏迷)组成了一个诡异的队伍,跟着林辰胸口那本破笔记的指引,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左前方前进。
这废弃的换气站(或者水泵房)大得离谱,到处是锈蚀的巨型风扇叶片、断裂的管道和积水的洼地。笔记的指引非常明确,带着他们绕过各种障碍,穿过一道又一道坍塌了一半的拱门,始终朝着一个固定的方向。
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前方出现了一堵巨大的、布满了各种阀门和仪表的金属墙壁,看起来像是走到了尽头。
“没路了!”老太婆没好气地说,“你这破书指的好路!”
林辰也皱起了眉。笔记的悸动依旧指向正前方,就是那堵墙。
他走近了些,借着尤金医生手里那盏快没电的便携灯(从集市带出来的最后一点家当)的光,仔细打量着这面墙。墙壁是厚重的金属,严丝合缝,不像有门的样子。
难道在后面?
他伸出手,在那冰冷的、布满锈迹和灰尘的金属表面上摸索着。手指划过那些早已失效的仪表和锈死的阀门,一无所获。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他的指尖,在墙壁底部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被厚厚油污覆盖的角落,碰到了一个……小小的、凸起的、像是按钮一样的东西。
非常小,几乎和墙壁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