抠。
用手指抠。用能找到的、稍微尖锐点的碎石片刮。林辰像个发了疯的土拨鼠,整个人趴在那道缝隙前,左手指甲很快就被磨秃了,渗出血丝,混着墙壁上湿滑的苔藓和泥灰,黏糊糊一片。
操。真他妈疼。
但他停不下来。缝隙里那股阴冷潮湿的气流,像钩子一样挠着他的心。这是唯一的希望了,哪怕后面是地狱,他也得挖开看看。
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流进眼睛里,杀得生疼。他胡乱用胳膊抹一把,继续。右臂断掉的地方随着用力一阵阵钻心地痛,他只能靠肩膀和腰腹别扭地使劲。
咔嚓。
一块松动的砖石被他终于撬了下来,滚落在一旁。一股更明显的、带着浓重霉味和铁锈气的风涌了出来,吹在他汗湿的脸上,竟然让他觉得有点……清醒。
有戏!
这让他更加卖力。缝隙逐渐被扩大,从一指宽,到能塞进一个拳头。他发现这后面不是实心墙,而是堆砌的碎石和废弃的板材,似乎是因为之前的爆炸或坍塌才堵住的。
妈的,这得挖到什么时候去?
他喘着粗气,停下来,感觉左手臂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体力消耗太大了,而且失血和疼痛也在不断消耗他的精神。他靠在墙边,从怀里摸出那本笔记,又看了一眼。
血污下的坐标依旧模糊。东区,排水网络,标记……这几个词在他脑子里盘旋。
得进去。必须进去。
他歇了几分钟,感觉手臂不再抖得那么厉害,又爬回去继续。这次,他换了策略,不再盲目扩大洞口,而是集中清理下方,试图弄出一个能让他爬过去的通道。
碎石头,烂木头,不知道是什么的、已经锈成一团的金属件……他一点一点往外掏。空间太小,施展不开,效率低得让人绝望。
不知又过了多久,也许半小时,也许更长时间。他终于清理出了一个黑黝黝的、勉强能容纳他身体通过的窟窿。一股更强劲的冷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水流声空洞的回响。
成了?
他抑制住心里的激动,先小心翼翼地把头探进去,左右看了看。
黑。真他妈黑。比上面还要黑。眼睛像瞎了一样,什么也看不见。只有耳朵能捕捉到声音——嘀嗒的水声,还有……远处似乎有细微的、潺潺的流水声。
他缩回头,喘了口气。不行,不能就这么进去。这…
他摸索着,从旁边捡起一块稍微大点的碎石,朝着洞口里面扔了进去。
咕噜噜……
石头滚动的声音,由近及远,听起来像是滚下了一个缓坡,最后噗通一声,落进了水里。水声不大,不像很深的样子。
至少不是直上直下的深渊。
他稍微安心了一点。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怎么照明?难道真要摸黑爬?
他下意识地又去摸怀里那块黑石。这玩意儿之前不是能当“夜视仪”用吗?虽然时灵时不灵。
他集中精神,试图再次沟通那丝联系。脑子里空荡荡的,像断了信号的收音机,只有一片杂音。那玩意儿又装死了。
“关键时刻掉链子……”他低声骂了一句,无奈地放弃。
只能摸黑了。
他趴下身,再次确认了一下怀里的笔记塞得足够紧,不会掉出来。然后,他用左手和膝盖支撑着,像条蜕皮的蛇,一点点朝着那个漆黑的洞口钻了进去。
身体挤过狭窄的洞口,碎石和尖锐的断茬刮擦着他的衣服和皮肤,火辣辣地疼。他咬着牙,屏住呼吸,奋力向前。
上半身进去了,腰部也进去了……
就在他整个身体几乎都要没入黑暗的那一刻,异变陡生!
他靠左手支撑的身体下方,那块看似结实的、作为支点的石板,突然发出了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