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不像个基地或避难所,更像个……坟。一个专门收文明渣子的、冰凉静默的博物馆。
“‘源初之光’……避难所?”卢西恩的声干得刺嗓子,“这他妈是个……‘停尸房’!”
“扫到任何生命迹象了吗?”薇拉的声压得极低,像怕吵醒了这儿的沉寂。
“没……没有……”诺顿看着一片死寂的传感器读数,“能量读数有,大得吓人,但……是死的,凝固的。就像……电池里的电,但没人使。”
“旧锤”号在这片大坟里慢慢自动往前飘,沿着一条看不见的引导道,滑向空间的中心区。
越靠近中心,那种无形的压感就越强。
终于,他们看见了。
在无数静默残骸围着的中心,悬着一个相对较小的、结构复杂得离谱的平台。
平台由某种暗金属和发光晶体搅和构成,表面刻满了看不懂的复杂纹路。它的中心,有个鼓起来的、像控制台的装置。
而平台上,背对着他们,静静地站着一个影。
那影高大,穿着一身样式古朴、线条简洁的深色护甲,没任何标志。他(或者它)一动不动,好像本身就是这平台的一部分,和周围死寂的环境融一块。
他是活的?还是有个摆件?
“旧锤”号在离平台百米的地儿慢慢停下,悬在半空,不再前进。
所有的系统还处于被压状态,只有最基础的维生系统还在喘气。
船舱里,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目光死锁在那个背影上。
几秒后,在死一样的静里,那个背影……动了。
他极慢地、像带着万斤重般,转了过来。
护甲下的脸不是人,但也没多怪。皮肤是某种冷灰色材质,脸线条硬朗,没任何毛发,一双眼是纯粹的、冒着微弱白光的晶体,看不到任何瞳孔或感情。
他的目光(如果那能叫目光)平静地扫过“旧锤”号,像早知道了他们要来。
然后,一个平静、清楚、却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声,直接在所有人心底响起,用的是一种古老的、但奇异地能懂的通用语:
“欢迎,遗产继承者们的带路人。”
他的“目光”越过船舱,精准地落在了医疗床上还睡着的小雅身上。
“我们听到了‘缄默陵墓’的仲裁和传承。”
“我们感觉到了‘源初之火种’的转移和沉睡。”
他的声里听不出是欢迎还是骂,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客观。
“此乃‘静滞之间’,最终避难所,也是文明墓碑。”
“你们找的答案,部分在这。你们驮着的危机,也在这。”
他微微抬起一只手,指向脚下那深不见底的黑。
“想知‘源初’为啥黯下去,‘苍白’为啥冒出来,‘汇流’为啥躲不过……”
“想控住你们身上驮的重……”
“答案,都在下头。”
“但通答案的路,得拿‘理解’开。”
“证明你们不是又一批……瞎眼的偷火贼。”
他的话音落下,平台中心那个控制台似的装置慢慢亮起,投出无数复杂转着的符号和能量模型,其复杂程度超任何人理解极限。
而那深邃的下头黑暗里,隐约传来某种巨大的、冰凉的……机械运转声。
一个选择,扔到了他们面前。
信这个神秘的玩意儿,钻进这没谱的“下头”?
还是拒绝,困死在这文明坟场?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扔向了薇拉,扔向了老陈,最终,不由自主地,扔向了那个睡着的女孩。
她体内的“火种”,好像和这片空间产生了某种微弱而沉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