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里死一样的静持续了好久,只有外头风雪的嚎叫和里头呼哧带喘的动静。那本惹尽麻烦的破书总算被弄走了,连那憋死人的压迫感一块没了。
“真…真走了?”阿飞声儿还颤着,带着不敢信的侥幸。他瘫在冰地上,连抬头劲都没。
“好像…是吧…”巴顿大叔靠着岩壁滑坐下来,捂着之前被激光擦伤的肩膀,疼得咧嘴,“妈的…那玩意儿…就为了一本破书?”
老陈没放松警惕,他竖耳朵听了老半天,确认那地动山摇的震动声真远了,才慢慢松口气,但眉头还拧着。他查了下夜鸦和石头哥的情况。夜鸦还昏得死,气儿弱。石头哥情况好像因为之前的紧急处理稳了点,但蓝色脉络褪后,皮肤下还留着些不祥的灰纹儿,像被抽干了部分生机。
“暂时安全了。”老陈声儿哑得厉害,“但这儿不能久待。等风雪小点,咱必须立马走。”
裂缝深处黑得没底,不知道通哪儿,但眼下,这是唯一的窝。
林暖暖靠坐岩壁旁,感觉浑身骨头要散架。手心被笔记本烫得发红,隐隐作痛。她看着裂缝口透进的微弱天光,心里却一点没轻快。
小雅…那个猜想像毒蛇似的缠着她。
她看向小雅。小雅正抱膝盖,缩在离石头哥不远的地儿,脸惨白,眼神空空的,好像还没从连续惊吓里缓过来。她体内的源血矿好像也静了,不再冒微光。
该咋办?把这吓人猜测说出来吗?要是真的…老陈和巴顿大叔会咋做?为护着大家,他们会…
林暖暖不敢往下想。她用力摇摇头,想把这念头压下去。也许只是自己瞎想…也许那个“筑巢者”真就只为收回信标…
就在这时,一直昏着的夜鸦突然发出一声极轻的痛苦呻吟,身子微微抽了下。
他动静立刻引了所有人注意。
“夜鸦?”老陈立马凑过去。
夜鸦眼皮颤了几下,居然慢慢睁开了条缝。他眼神还散着,充满了累和痛苦,但好像恢复了一丝意识。
“水…”他干裂嘴唇动着,发出微弱气音。
林暖暖赶紧掏出水壶,小心给他喂了点水。
几口水下去,夜鸦好像精神了点。他目光艰难地扫过围过来的几人,又看了看四周,最后落在裂缝口方向。
“…逃出来了…?”他声嘶哑地问。
“嗯,暂时。”老陈沉声道,“你用那设备关了系统,咱才跑出来。后来…”
老陈简单快速地说了之后的事:暖炉堡的追,用笔记本做交易,对方翻脸,“筑巢者”降临,最后林暖暖冒险把笔记本“喂”了那触须,才惊险逼退它。
夜鸦静静听着,当听到“筑巢者”被引开时,他灰暗眼里好像闪过了一丝极复杂的光,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更沉的忧。
“…‘信标’…”他喃喃道,好像对笔记本作用并不意外,“…只能暂时引开‘祂’…‘祂’感知到‘核心’在这片…不会真远离…”
他的话坐实了林暖暖最坏的猜想,让她心猛一沉。
“核心?”老陈敏锐抓住这词,目光利地看向夜鸦,“啥核心?γ-09?”他也记得清道夫队长喊过的这编号。
夜鸦沉默了一下,像在下啥决心。他极艰难地抬起手指,虚地指向…缩在角落的小雅。
所有目光瞬间钉死在小雅身上!
小雅猛抬起头,脸上没了血色,眼里全是惊恐和不知所措:“不…不是我…我啥都不知道!”
“不是你的错,孩子…”夜鸦声带着种深深的累和悲哀,“γ-09…源血矿…是‘钥匙’…也是‘锚点’…是‘祂’漫长睡里散出来的…一丝本源力量结的…被永霜之手找到并利用…”
他断断续续解释着,每个词都像重锤砸众人心上。
原来,所谓的“源血矿”压根不是矿,而是那个叫“筑巢者”的吓人玩意儿的一部分力量结晶体。永霜之手发现了它,并试着研究、利用它的能量,甚至拿它造强大战士(比如那些清道夫)和维持某些设施(比如观测站)的运转。
小雅,是在某次意外或实验里,不幸(或者说走运?)跟一块源血矿深融了的幸存者。她因此得了些特殊能力,但也成了个活“信标”,一个“锚点”。
而那本笔记本,是永霜之手高层造的更强力“信标”,目的是需要时,主动引“筑巢者”的力量或者…唤醒祂?
“筑巢者”醒后,本能地想收回所有散的力量碎片,重新变“完整”。而小雅体内那块最大“碎片”,对祂有着没法抗的吸力。笔记本,只是个更响的“铃”罢了。
“所以…”巴顿大叔脸变得极难看,“就算没了那破书,那个大家伙…最后还是会被…被她…引过来?”
夜鸦沉重地闭眼,默认了。
裂缝里气氛瞬间降到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