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哥那句“这地儿不能待了”,跟最后通牒似的,砸得每个人心里都一沉。洞里那点火苗儿好像都吓得哆嗦了一下。
“现在就走?!” 阿飞第一个嚷起来,指着还在那吸溜冷气的老陈,“老陈这样咋动?外面乌漆嘛黑的,啥情况啊!”
老陈自己倒是咬着牙,忍着疼开口,声儿虚得跟蚊子哼似的:“听…听石头的…那印记…不是假的…‘永霜之手’那帮疯子…狗鼻子…耗子折了…他们肯定…肯定闻着味儿了…” 他说话都费老劲,但眼神里的后怕和坚决不是装的。那“冰蚀印”和“寒晶砂”是真把他吓破胆了。
“可…可往哪儿跑啊?” 阿飞薅着他那鸡窝头,护目镜后的眼睛写满了懵圈和着急,“这破地方…除了冰还是冰…”
“走‘旧地铁道’。” 石头哥的声音硬邦邦,没半点商量。他已经开始麻利地收拾他那根吓人的棒子,检查皮袋子,动作快得吓人。“那底下岔道多,能绕晕追兵。离‘熔炉城’西南边的哨站也近点儿。”
“旧地铁?” 林暖暖一脸问号,这冻了几百年的地儿还有地铁?
“对!就以前那大铁虫子钻的洞!” 阿飞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可又怂了吧唧,“可…可那口子塌了大半,里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岔道多得能走丢,天知道还藏着啥…”
“总比搁这儿等死强。” 大石头闷声插话,他已经把老陈架起来了,让老陈大半身子靠着他。老陈疼得额头青筋直蹦,但硬是没吭声,手指头死死抠着大石头胳膊。
“收拾!能拿的都拿上!火灭了!一点渣儿都别留!” 石头哥的命令又短又狠。他自己带头一脚踹散了那堆宝贝篝火,烧着的木头在冰上“滋啦”响,飞快地暗下去。洞里最后那点暖和气儿和亮光没了,就剩几盏冒着惨绿光的苔藓灯,把大伙儿的脸照得跟鬼一个样。
阿飞哀嚎一嗓子,还是手忙脚乱地把那些叮铃哐啷的破工具和那罐臭油往袋子里塞。大石头把剩下的肉干和几块顶事的燃料块飞快打包。
林暖暖裹紧了身上石头的馊皮子,看着这鸡飞狗跳的场面,心里慌得直打鼓。她屁忙帮不上,就觉着肚子饿得烧心(那破“意念火锅贴”的副作用还没完),腿肚子还发软。她偷偷摸了摸怀里那块印着抽象火锅的“膏药”,对那坑爹系统真是又骂又谢。
“你。” 石头哥不知啥时候晃到她跟前,兜帽下的眼光在她冻得发紫的脸上刮过,最后停在她那双快冻成冰坨的光脚上。他顿了顿,然后从他那个鼓囊囊的皮袋子里掏了掏,摸出一团…看起来像是用啥软乎兽皮缝的、带着绳儿的玩意儿,扔她脚边。
“套上。跟不上,自生自灭。” 声儿还是硬得硌牙,说完就转身帮大石头架老陈去了。
林暖暖低头一瞅,是双寒碜得不能再寒碜的“鞋”,就两块皮子大概缝了个脚形,用皮绳绑腿上那种。但这节骨眼上,这简直是救了大命!她赶紧蹲下,手忙脚乱地把这双充满原始气息的“鞋”绑冻得快没知觉的脚上,糙皮子磨得慌,可总算不直接踩冰了。
【叮!白嫖‘冰原要饭套装:破皮靴’!保暖+1!颜值暴跌!】
林暖暖:“……” 颜值?命都要没了要脸干啥!她赶紧站起来,试着挪了两步,虽然硌得慌,但比光脚强到天上去了!
“快!走嘞!” 阿飞已经把东西囫囵塞好,背着个大包,手里攥着那根冒过烟的火把(没点),急吼吼地催。
石头哥和大石头一左一右架着老陈,已经一头扎进了来时那黑窟窿通道。阿飞紧跟着。林暖暖不敢磨蹭,深吸一口冻肺的冷气,压住咕咕叫的肚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上。
一离开那还算有点热乎气的冰洞,刺骨的冷风跟刀子似的“嗖”一下全糊身上了。通道里黢黑,就阿飞手里那盏冒着惨绿微光的苔藓灯照着脚底下那一点地儿,屁用不顶。脚下的冰面磕磕绊绊,滑得站不住,林暖暖走得东倒西歪,全靠那破鞋和求生欲死撑。
风在弯弯绕绕的通道里鬼哭狼嚎,时不时还有冰溜子“咔嚓”断裂砸下来的动静,听得人心惊肉跳。每回一有不对劲的响动,前面开路的石头哥立马定住,狼牙棒横胸前,耳朵支棱着听半天,确认没危险才敢挪窝。
气氛压得人喘不上气。没人吱声,就剩沉重的脚步声、呼哧带喘的动静、老陈偶尔压不住的痛哼、还有林暖暖那丢人肚子的“咕噜”背景音。
走了感觉有一个世纪那么长,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前面带路的石头哥总算停了。
“就这儿。” 他低声说,声儿在窄道里嗡嗡的。
借着阿飞手里那点可怜的绿光,林暖暖瞧见前头通道尽头,是个巨大的、塌出来的口子。扭成麻花的锈铁架子跟水泥块被厚冰裹着冻在一块儿,形成个只能一人弯腰钻的、像怪兽嘴似的入口。里头是更黑、更吓人的深渊,一股子混合着铁锈、霉味和说不出的阴冷气儿从里面飘出来。
这就是“旧地铁道”入口?看着就跟地狱后门没两样。
“就…就从这儿钻?” 阿飞声儿有点抖,“里头岔道比蜘蛛网还密,好多地儿都塌了,还有冰窟窿…”
“闭嘴。我打头,大石头押后。阿飞看好中间,灯举高点儿。” 石头哥不容商量,调整了下架老陈的姿势,“老陈,顶住。”
老陈虚弱地点点头,冷汗哗哗的。
石头哥率先猫腰,钻进了那黑咕隆咚的入口,狼牙棒在前头小心探路。大石头架着老陈紧跟。阿飞吸了口凉气,举着苔藓灯也钻了进去。林暖暖看着那深不见底的黑,咽了口唾沫(嗓子干得冒烟),硬着头皮弯下腰,跟了进去。
一进去,温度好像又掉了几度。那是几百年前就攒下来的、钻骨头缝的阴冷。脚下不是冰了,是积了老厚灰和碎渣的地面,踩上去“沙沙”响。空气里的霉味儿和铁锈味儿冲鼻子。
借着阿飞手里那点绿光,能模糊瞅出这是个贼宽的隧道,顶老高,但好多地儿塌了,巨大的水泥块和扭成花的铁家伙砸下来,堵得慌。墙上糊着厚冰霜和某种发黑的苔藓。远处是没边的黑,好像能把光都吃了。
“往…这边…” 石头哥声儿在空荡荡的隧道里显得格外闷,他辨了下方向(天知道咋辨的),带着队小心翼翼地贴着隧道边儿挪。
隧道里静得吓人,就他们的脚步声和喘气声被放得老大,来回荡,瘆人得很。林暖暖紧张得手心湿透,总觉得黑地里有啥玩意儿在盯着。
又吭哧吭哧挪了一段,路过好几个黑黢黢的岔洞口,跟一张张等着吃人的大嘴似的。就在林暖暖觉着脚快没知觉,饿得眼冒金星,全靠意志力拖着腿的时候——
“咔嚓!”
一声极轻微、但绝不属于他们任何人的脆响,从前头的黑地里飘了过来!
石头哥和大石头瞬间定住,身子绷紧,家伙事横握,摆出防御架势。阿飞也吓得差点把苔藓灯扔了,赶紧攥紧了火把。
“什…什么声儿?” 阿飞声音颤得厉害,手里的绿光乱晃。
没人搭腔。全都屏住气,紧张地盯着声儿来的方向。那儿是隧道一个拐弯,被更浓的黑吞了。
死一样的静,憋了十几秒。就在阿飞刚松半口气,以为听差了的时候——
“咔嚓…哗啦…”
更多碎裂声响起!紧跟着,是一阵让人牙酸的、像是啥重玩意儿在冰上拖的摩擦声!声儿越来越近,摆明是冲他们来的!
“抄家伙!” 石头哥低吼一嗓子,把老陈往大石头那边一推,自己跨前一步,狼牙棒斜指前头黑暗,整个人像头要扑食的野兽。
林暖暖心提到嗓子眼,下意识往后缩,后背却撞上冰凉粗糙的隧道壁,没地儿退。她手心里全是冷汗,脑子里玩命喊系统,可那0点的能量毛都换不来。
拖拽声和碎裂声在拐弯那儿停了。然后,在阿飞手里苔藓灯哆嗦的绿光照耀下,一个巨大的、肥嘟嘟的、慢吞吞挪动的影儿,慢慢从拐弯后头“流”了出来!
那是个啥玩意儿?!
它看着像一大坨…半透明的、黏糊糊的果冻?里头好像冻着、搅和着数不清的碎冰、铁片子、甚至还有认不出的零碎!它没固定形状,就在冰面上慢悠悠地、一蠕一蠕地“淌”着,过的地方,留下一道清晰的、冒白烟的冰印子!它一动弹,身子里就不断发出“咔嚓咔嚓”的碎响,听得人头皮炸裂!
“冰…冰噬凝胶?!” 阿飞声儿充满了惊恐,直接破音,“这玩意儿…这玩意儿不是只在冻死人的核心区才有吗?!咋跑这儿来了?!”
那坨叫“冰噬凝胶”的怪物好像“感觉”到了前头的热乎气儿,蠕动的速度猛地加快!它那胶状的身子表面“噗”地冒出几根尖利的、由冰碴子和铁片组成的“触手”,带着刺耳的摩擦声,猛地朝最前头的石头哥扎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