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我爹当初定下的商税制度,说是 “轻税”,实则藏着不少苛责。明初商税分 “过税” 和 “住税”—— 过税是商队、商船过税关时缴的,按货物价值 “三十分取一”,看着不多,可每过一个税关就得缴一次,一趟下来光过税就掏去不少;要是敢偷税漏税,不仅货物全被没收,人还得挨顿杖责,轻的皮开肉绽,重的半个月下不了床。
住税更不用说,不管是京城卖绸缎的大商铺,还是乡下卖针头线脑的小摊子,就连走街串巷挑着担子的货郎,只要卖东西就得缴税,也是 “三十分取一”,一分都不能少。更要命的是 “无商引不许经商” 的规矩,商人得先跑官府申请商引,上面写得明明白白:卖什么货、去哪个地方、走哪条路,错一个字都不行。
要是没商引就敢做生意,轻则罚光本钱,重则直接充军发配,多少小商贩就因为没办商引,一辈子的心血全打了水漂。
最荒唐的是,收上来的商税大多归了地方官府,只有少得可怜的一部分上缴国库。地方官为了中饱私囊,还私下加征各种杂费:商船过闸要收 “闸费”,商队住店要收 “留宿税”,甚至连商队歇脚时喂马的草料都要抽分,正经商人的负担反倒比偷税漏税的还重,这哪是 “管商”,分明是 “害商”。
想到这儿,朱槿的眉头轻轻皱起,心里的盘算却愈发清晰:自己想提高商税,根本不是为了多刮一层油水,而是要给这混乱的商税制度 “治病”。
一来,如今朝廷用钱的地方太多了。北伐的军饷得发,几十万将士在前线打仗,总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山东、河南刚遭了水患,赈灾的粮草、重建的房屋都得花钱;各地的水利要修,驿站要补,就连京城的城墙都得定期维护,光靠田税根本不够。要是能合理提高商税,把这笔钱收归国库,朝廷手里有了余钱,才能从容应对这些急事,不用再为了 “钱袋子” 发愁。
二来,现在的商税制度太乱了。地方官私加的杂费比正税还多,商人苦不堪言,却不敢声张;朝廷明明该得的税,却被地方官层层克扣,落不到实处。我想做的,是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杂费全取消,明明白白提高正税比例 —— 比如把过税、住税从 “三十分取一” 提到 “二十分取一”,看着是涨了,可没了杂费盘剥,商人实际缴的钱反而少了。这样一来,商人缴税缴得明白,朝廷也能实实在在收到钱,既理顺了制度,又安抚了商人,岂不是两全其美?
三来,商业发展得这么快,也该为国家出份力。以前商人赚了钱,大多用来买田置地,要么藏在家里,对国家没什么益处。现在不一样了,商人靠朝廷修的路、靠稳定的时局赚了大钱,适当多缴些税,把这些钱用在修路、治水、办学堂、赈灾民上,最终受益的还是天下百姓。
等百姓日子过好了,买东西的人多了,商人的生意只会更红火,这不就是 “以商养政、以政促商” 的良性循环吗?
朱槿越想越觉得这事儿可行,心里暗暗笃定:得等,等我爹看到商业的好处,看到水泥路修通后商路繁荣的景象,看到合理调整商税后国库充盈、百姓安居乐业的模样,他才会明白,商税不是苛政,而是让大明越来越强的 “助推器”。到那时,不用我多说,他自己说不定就会提 “商税该调一调了”。
想到这里,朱槿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再说了,修路本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急不得。咱们先把这几条关键道路的规划做细,一年修个几百里,积少成多,三五年下来也能连成网。而且等水泥路修好后,咱们还有一层好处 —— 可以适当提高商人过税关的税费。毕竟咱们出钱出力修路,不是白修的,商人走在平整的水泥路上,运输速度比以前快了一倍不止,货物损耗少了,生意能做得更大,赚的银子也更多,他们自然会心甘情愿多缴些税费,这既是对修路成本的补充,也能让后续的路修得更顺利。更何况,水泥路修好后,后期养护也需要大量银子,比如雨天冲坏了路面要修补,冬天结冰要撒盐防滑,这些都得花钱,提高的税费正好能填补养护的缺口。”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三人,眼中闪过对未来的筹谋,语气也多了几分沉稳:“等到后期,土豆、杂交水稻在各地推广开,亩产翻个倍,百姓手里的余粮多了,朝廷的田税、粮食专卖收入自然会跟着增长,到时候再扩大修路范围,也就有了底气。咱们一步一步来,先把眼下的路修起来,等看到好处了,后续的资金自然好解决。”
说到这里,朱槿起身对着三人微微拱手,态度诚恳:“这具体的修路章程,比如每条路分几期修、每期用多少水泥、征调民夫该给多少工钱、税关如何配合调整税费,就劳烦各位大人回去后召集属官慢慢研究,制定出周全的方案来。至于银钱,我能向各位保证,只要勋泽庄的产业能稳步推进,后续的利润只会越来越丰厚,绝不会让修路的事卡在钱上。”
李善长闻言,捋着胡须点头笑道:“二公子考虑得如此周全,连后期养护和税费补充都想到了,老臣回去后便让工部与户部、税关一同商议章程,定不耽误事!”
杨思义也松了口气,脸上的愁云散去不少,拱手应道:“有二公子这话,户部定当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