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槿抬头望向远处的城墙。
朱槿抬头望向远处的城墙。跟着老爹打天下的那些人,哪个不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
徐达在鄱阳湖大战里亲率敢死队冲锋,刀光劈开浓烟时连甲胄都被箭雨射穿;常遇春单骑突阵,一杆长枪挑得元军阵营大乱,追得敌将丢盔弃甲哭爹喊娘;汤和镇守常州,被流矢射穿左臂仍咬着牙死守三个月,城砖上的血痕结了又裂;更别说九江的亲爹李文忠,当年在应昌城下,率数十骑闯入元军重围,马刀砍得卷了刃,战袍被血浸透成紫黑色,硬生生七进七出,从尸堆里拖出被围困的部将,身后的队伍跟着他杀得元军哭嚎着溃散,那等悍勇,至今听着都让人热血沸腾……
可他们的子女呢?常茂空有匹夫之勇,跟着冯胜打仗时竟敢擅杀降将;徐允恭握着兵权却连个王府护卫都管不住;到了李景隆这里,干脆把父辈用命换来的江山,亲手送给了敌人。
“将门犬子……” 朱槿低声念着这四个字,舌尖尝到一丝苦涩。
他低头看向还在跟朱标掰扯 “骑马” 的李景隆,那孩子正踮着脚比划,小脸上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忽然,朱槿握紧了拳头。
指节抵着掌心的力道,让他找回了几分笃定。史书是死的,人是活的。
白沟河的火还没烧起来,金川门的钥匙还没交到他手上,那些足以毁掉一切的骄纵、嫉妒、怯懦,现在还只是孩童心里藏不住的小性子。或许,从现在开始真的不晚。
他看着李景隆的目光,慢慢染上了几分坚定。
这不仅仅是为了九江一个人,老爹打下的这片江山,若想长治久安,靠的从来不是一代人的勇武。
就像盖房子,光有几根粗壮的梁柱不够,得有密密麻麻的椽子相互支撑。只有把这些勋贵子弟好好打磨,让他们真正接过父辈的本事与担当,再吸纳更多寒门里的栋梁之材,才能筑牢根基。
不然,再辉煌的基业也不过是空中楼阁,风一吹就摇,雨一淋就塌,哪能撑得过长久岁月?
可念头刚落,朱槿不由一阵头大。
要做的事实在太多了,培养这些勋贵子弟、吸纳寒门人才,再加上手头的各项事务,就算把自己劈成八份,怕是都忙不过来。
虽说有大哥朱标的帮衬,常姐姐的各方打点,敏敏和珍珠也各自分担着各自的事务,但这远远不够。
眼下自己最要紧的,还是训练标翊卫。这支队伍关系重大,容不得半点马虎,每一个动作、每一次演练都得亲自盯着,才能放心。
可分身乏术的滋味实在难受,他不由得琢磨起来:从哪里能再弄点人手呢?最好是能寻到一个能负责统筹全局的人,这样自己才能腾出精力,专注于更关键的事。
他眉头紧锁,目光在院外游移,心里盘算着可能的人选,却一时没有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