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槿亲自押解着元顺帝,走在队伍的中央,能清晰地感觉到身旁的元顺帝身体在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连日奔波的疲惫。
朱槿侧过头,压低声音对元顺帝低语:“到了这里,你也该明白,元朝气数已尽。我父王仁慈,只要你安分守己,我可以代他许诺!保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若还存着不该有的心思,后果你该清楚。”
元顺帝浑身一僵,脚步顿了顿,却没敢回头,只是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呜咽,像是默认,又像是不甘。朱槿不再多言,只是眼神更冷了几分,押着他继续向前走去。
受降台上,朱元璋身着吴王衮服,稳稳地端坐在一张铺着虎皮的木椅上。衮服上绣着的十二章纹,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在阳光下栩栩如生,熠熠生辉。
在他身后,朱标站在队伍最前面,身姿挺拔,可以看出此时朱标的气色明显好了不少,看到朱槿押解着元顺帝前来,悄悄朝朱槿的方向挤了挤眼,眼中带着几分欣喜与默契。
再往后,李善长、刘基等一众肱骨之臣整齐站立。
李善长面无表情,神色冷峻,眼神中透着让人难以捉摸的深邃;刘基则轻抚胡须,目光如炬,落在元顺帝身上,带着几分审视与思量,似乎在透过这个落魄的前朝君主,洞察着历史的走向。
而在文武百官的行列中,夹杂着数位前朝降官,他们身着崭新的官服,神色复杂。有的低头敛目,似乎仍未从身份转变的冲击中缓过神来;有的偷偷抬眼,目光在朱元璋与元顺帝之间游移,满是忐忑。
一旁的士绅代表们穿着长袍,头戴方巾,个个正襟危坐。他们是地方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被特意邀请来见证这一历史性的时刻。此刻,他们眼中既有对新势力崛起的敬畏,又有对改朝换代的感慨,低声的议论在他们之间此起彼伏,却又在禁军威严的目光下迅速收敛。
台下的百姓们被两列手持长戟的禁军拦在三丈开外,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着。前排的人踮着脚,后颈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后排的索性踩着墙根的青石墩,孩子们则骑在父亲肩头,小胳膊小腿晃悠着,生怕错过半点新鲜。
他们的窃窃私语如嗡嗡的蝇虫声,为这场庄重的仪式添了几分烟火气。
“哎,你看那人,那就是元庭的皇帝么?”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汉子扯了扯身旁同伴的袖子,眼睛瞪得溜圆,“俺活了四十三载,走南闯北跑过码头,还是头一回见真皇帝呢!原以为得是金盔金甲、威风八面的模样,没想到……哎,竟这般蔫头耷脑的。”
同伴踮着脚张望,咂咂嘴道:“这就是亡国之君呗,听说当年他在大都可威风了,如今还不是成了阶下囚。”
人群东头,几个少女正挤在一棵老槐树下,手里攥着绣了一半的荷包,指节都捏得发白。她们的目光像系了线的风筝,越过灰头土脸的元顺帝,径直落在不远处骑在枣红马上的朱槿身上。
“快看快看!那就是吴王的二公子朱槿吧?”穿水绿布裙的少女用团扇遮着嘴,声音压得像蚊子哼,脸颊却红得能滴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