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自有盘算在翻涌:他太清楚这段历史了 —— 元顺帝就算逃到上都,没被自己擒获,也挨不过洪武三年的春天。
而爱猷识理达腊继位后则会会力图中兴,改年号为 “宣光”,取的是杜甫《北征》诗里 “周汉获再兴,宣光果明哲” 的典故,那点心思简直昭然若揭,是想效仿周宣王、汉光武帝,做个挽狂澜于既倒的中兴之主。
他的逃跑只是把这个时间提前了而已。
他会 “延揽四方忠义,以为恢复之计”,把在定西沈儿峪吃了大败仗的扩廓帖木儿重新抬出来,拜为都总兵、河南王、中书右丞相,还会起用哈剌章、蛮子那些旧臣,凑起一支军队抵抗明军。
听说洪武五年那回,他们还真击退过徐达的北征军,硬生生保住了元王朝最后一口气,让北元苟延残喘着,与明朝形成南北对峙的局面。可那又如何?
朱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北元看似有复兴之象,实则早已是强弩之末。云南的梁王把匝剌瓦尔密坐拥十万兵马,却只知在滇池边修建行宫;东北的纳哈出占着金山,年年向高丽索要贡品,根本不把上都的号令放在眼里;更别提西北那些散兵游勇,今天投明明天降元,活像群没头的苍蝇。
爱猷识理达腊空有个皇帝名号,手里能调动的兵力还不及扩廓帖木儿的一半,这般四分五裂,实力早已被蛀空了。
所以对于爱猷识理达腊的逃离,朱槿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反而能给自己留出喘息之机 —— 让应天府的农桑恢复元气,让军器局的火器铸得更精良,让新附的百姓真正认下 不久的“大明” 这个国号。
等根基稳如泰山,再收拾北元那点残余势力,不过是探囊取物般容易。
他转身回到帐内,帐帘摆动带起的风卷着草腥气扑在脸上。朱槿拍了拍蒋瓛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铁甲传过去:“好了,安排下去吧,让弟兄们把盔甲擦亮些,咱们也该回大都向徐大帅请功了。”
蒋瓛点头应下,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二爷,此次咱们活捉了元顺帝,立下这等大功,等会儿见了徐大帅,他总该不会再因您擅自行动的事责罚您了吧?”
朱槿闻言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责罚?”他瞥了眼被押着的元顺帝,语气里满是笃定,“不光不会责罚,我还得让徐大帅请我喝他珍藏的那坛二十年的女儿红,哈哈哈哈!”
笑声在晨风中散开,蒋瓛也跟着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意。
又听朱槿继续道:“被俘的元军士兵,悉数处置,不留活口。那些文官,连同皇室女眷,一并押去徐达大营,交由大将军发落。”他顿了顿,望向被拖拽着前行的元顺帝背影,声音沉了几分,“至于元顺帝,终究曾是一朝帝王,让标翊卫松些绳索,给他口干净水喝,别太苛待了。”
蒋瓛躬身应道:“属下明白。”转身时特意看了眼元顺帝,见他虽狼狈,脊梁依旧挺得笔直,不由得暗自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