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黄沙漫卷的官道上,吴军旌旗如林。红夷火炮的轱辘碾过碎石,扬起的尘土遮蔽了半边天。徐达立马高岗,玄色披风在狂风中猎猎作响,目之所及皆是头戴红巾的精锐士卒。日月战旗被风撕扯得猎猎作响,与远处华阴城头的牛角号声交织成一曲肃杀的战前乐章。
华阴城头,王保保的黑旗在垛口间若隐若现,城墙上下密密麻麻的元军弓弩手,宛如蛰伏的毒蛇,箭镞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吴军先锋营突然擂响战鼓,五万步卒列成整齐方阵,鸳鸯阵的狼筅与长枪在阳光下泛着森冷寒光。常遇春、顾时身披重甲立于队列最前,手中兵刃早已饥渴难耐;华云龙统领的火炮营蓄势待发,正是听了朱槿的建议,徐达才将这攻城利器托付于他。
就在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徐达突然勒转马头,沉声道:“去!速将朱指挥使带来!” 他目光如炬,紧盯城头,“标翊卫现在有五千精锐,人手一把燧发枪,燧发枪乃是破城关键,老子看了都眼红!必须压制城上元军!”
亲兵领命疾驰而去,马蹄扬起的沙尘扑在徐达脸上,却掩不住他眼底的焦急。
不多时,马蹄声由远及近,跟随亲兵回来的却是卞元亨。徐达猛地攥紧缰绳,战马吃痛嘶鸣,他怒目圆睁,声如惊雷:“卞将军,你们指挥使朱槿何在?为何他不来见本帅!” 话音未落,城头已传来元军的叫骂声,箭矢破空的呼啸声隐约可闻。
卞元亨面色瞬间惨白,没想到徐达会发如此雷霆之怒,他滚鞍下马,单膝跪地:“回禀元帅!朱指挥使今早带领一千标翊卫出去,干什么,末将并不知晓!” 他偷眼瞥见徐达青筋暴起的手背,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胡闹!” 徐达猛地拔出佩剑,寒光一闪,剑锋直直指向卞元亨面门,“大战当前,竟敢擅离!” 风声呼啸,剑尖几乎要刺破卞元亨的咽喉,周围亲兵大气都不敢出。但很快,徐达猛地收剑入鞘,城墙上传来的元军战鼓声愈发急促 —— 此刻两军对峙,箭在弦上,绝不能因一人而延误战机!哪怕那个人是朱槿,毕竟这关乎自己这边三十多万士兵的性命!
徐达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咬牙道:“卞元亨听令!即刻率标翊卫迂回到城南,待火炮齐射后,以燧发枪压制城头敌军!若有闪失,提头来见!” 卞元亨如蒙大赦,重重叩首后飞身上马,带着标翊卫疾驰而去。
徐达望着战场,心中翻涌如浪。三十万大军的生死存亡在此一战,他不敢有一丝松懈。但想起朱槿,他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面上神色阴晴不定。
片刻后,他自言自语,既像是威胁又满含担忧地喃喃道:“小兔崽子,就算你出了事,老子拿下潼关后,就去大哥那边给你赔命!”
“可你若安然无恙!等大战结束!看老子不亲手剐了你!这是第几次擅自行动了!非要把人吓出个好歹才罢休!”
说罢,徐达猛地挥动令旗,令旗上猩红的 “徐” 字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
华云龙站在火炮营阵中,早就死死盯向高岗,见令旗挥动,立刻扯开嗓子大吼:“各炮位注意!听令 —— 开炮!”
随着他的吼声,数十名炮手同时将火把凑近引信。刹那间,三十六门红夷火炮齐声轰鸣,炮口喷出的火舌照亮半边天空,大地在剧烈震颤中发出呜咽。巨大的铁弹如流星般划破长空,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砸向华阴城墙,砖石崩裂的炸响与元军的惨叫混作一团,烟尘裹着碎木腾空而起,将城头的黑旗瞬间吞没。
“攻城!” 常遇春的吼声撕破硝烟,他高举虎头湛金枪,一马当先冲了出去。顾时紧随其后,手中陌刀寒光霍霍,带领盾牌手组成人墙,抵挡城头倾泻而下的箭矢。邓俞指挥着士兵们扛着云梯,如蚁群般涌向城墙,嘴里不断喊着号子。卞元亨则带着标翊卫,利用火炮轰炸的间隙,向着城头喷射火铳,掩护步兵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