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暮春的洛阳城被血色残阳浸染。
常遇春的捷报还带着墨香 —— 河南全境已基本收复,邓俞将汴梁交由郭兴驻守;山东亦在张兴祖的镇守下固若金汤,冯胜率援军疾驰而来,三十万大军如铁幕般合围洛阳,护城河的水波在营帐阴影下凝滞成灰黑色的绸缎。
此时阿鲁温汝阳王昔日的议事厅内,烛火摇曳。
徐达身披玄铁甲,身影被投射在斑驳壁画上,宛如一尊持戈而立的金刚,不怒自威。
常遇春将佩刀横放在膝头,刀柄缠着的布条磨出了毛边。邓俞展开泛着陈旧水渍的舆图,粗糙的指腹反复摩挲潼关那处褶皱。
朱槿踏入厅门时,扑面而来的是混着汗味的闷热。
他抬眼一扫,华云龙斜倚立柱,甲胄缝隙间还嵌着未掸净的沙土;康茂才捻着灰白胡须,浑浊的眼睛却透着精光;顾时半跪在沙盘前,匕首尖轻轻点在黄河弯道,划出一道细痕。众人静默的姿态,像是蓄势待发的弓弦。
“这几位,可是淮西子弟的翘楚。” 朱槿心底默想。
据《明史》记载,顾时 “性恪谨,善抚士卒”,自己老爹朱元璋对其颇为信任,曾称赞他 “临敌奋勇,所向克捷,可谓良将”。
华云龙,朱元璋评价他 “临阵勇敢,所向克捷,镇御边疆,不辱使命”,对其军事才能和忠诚颇为认可。
朱槿盯着华云龙束发的玄铁冠,思绪突然飘远。
也不知为何,每次看到 “云龙” 二字,那个荒诞又热血的画面就不受控地浮现在脑海 —— 二营长,你他娘的意大利炮了呢?
若将新式火器营交予华云龙,以他的机敏与胆魄,会不会真能轰开潼关那铜浇铁铸的防线?
徐达原本凝视舆图的眼神瞬间转向门口,锐利如鹰的目光在朱槿身上一扫而过,脸上却不见丝毫波澜。他缓缓抬手,玄铁甲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剑柄,低沉的嗓音打破寂静:“这几日可琢磨出什么破敌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