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内,朱元璋正俯身查看北伐舆图,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宛如蛰伏的巨兽。
当急报传入,他手中狼毫骤然停顿,墨汁在宣纸上晕染出深色的团块。“一个半月就全部收复山东了?”
他猛地抬头,眼中迸发出炽热的光芒,忽然放声大笑,震得案头竹简簌簌作响,“好!好!徐达果然不负咱的厚望!朱槿这小子,倒是打出了威风!”
笑声未绝,他已大步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百姓欢庆的灯火,喃喃自语:“两百年了,山东故土终于重归华夏……”
旋即转身,对一旁待命的传令兵厉声道:“传旨!犒赏北伐将士,赐徐达、朱槿黄金千两,绸缎百匹!张兴祖晋封骠骑将军!再命礼部即刻筹备祭天仪式,告慰列祖列宗!”
说罢,他的目光再次落在舆图上汴梁的位置,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笑意,“王保保,李思齐…… 下一战,该你们尝尝咱铁骑的滋味了。”
这时,侍卫禀报衍圣公孔希学求见,朱元璋神色稍缓,沉声道:“有请!” 孔希学身着素色儒袍,踏入殿内便要行大礼,朱元璋疾步上前扶住:“圣人后裔,不必多礼!今山东收复,先生可还满意?”
孔希学起身,眼中泛着泪光:“自靖康之变,孔庙蒙尘,曲阜父老望王师北定久矣。今吴王威加海内,齐鲁重归华夏,实乃苍生之幸!”
朱元璋引他至舆图前,手指汴梁:“元廷气数将尽,但中原未定。咱欲重修曲阜孔庙,兴办儒学,还望先生助朕教化万民。”
孔希学拱手道:“若能复先圣旧观,广设学堂,必使天下学子心向大明。昔年元廷轻慢儒学,今吴王殿下以仁义为本,此乃长治久安之道。”
朱元璋抚掌大笑:“先生所言,正合咱意!待平定中原,便封孔家嫡长为衍圣公,世袭罔替。望先生传圣人之道,助咱开万世太平!”
孔希学深深一拜:“愿效犬马之劳!”
与此同时,徐达麾下大军正逼近汴梁城郊,与常遇春、邓愈的十五万明军会合。连绵数十里的营寨里,炊烟裹挟着血腥味蒸腾而起,士兵们擦拭兵器的动作透着疲惫 —— 面对王保保三十万精锐,即便三方兵力相加,仍比元军少五万人。更遑论李思齐的十万援军,正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七日后便将抵达。
常遇春大步跨进中军帐,铁甲缝隙渗出的血珠滴在青砖上,洇出暗红痕迹:“徐帅,王保保这老小子学精了!城墙加固三层,城外拒马鹿角密如荆棘,火器营刚靠近就被投石机打退!” 他重重捶在沙盘上,震得黄河模型的木屑簌簌掉落。
徐达摩挲着腰间燧发枪的檀木握把,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汴梁城标记。“王保保把重兵都压在城西,以为我们会强攻正门。但他忘了 ——”
指尖重重戳向下游结冰的河道,“腊月的黄河,就是最锋利的刀刃!”
他转向邓愈:“你率五万步卒佯装主攻西门,红夷大炮每三刻齐射一轮,把城头砸成筛子!常遇春,三万骑兵绕至北门,一旦城内有变,踏平元军后营!”
“那我呢?” 朱槿握紧腰间短铳,目光灼灼。“标翊卫从下游冰面突袭。”
徐达话音未落,帐外传来金属碰撞的铿锵声 —— 卞元亨正率领标翊卫演练三段击阵型,燧发枪的黑管在残阳下泛着冷光。“王保保以为冰面脆弱,定会疏于防范。待大炮撕开缺口,咱们就用这火铳,给元军开膛破肚!”
次日寅时,黄河岸边腾起血色黎明。三十六门红夷大炮齐声怒吼,炮口喷出的火舌将云层染成赤红色。石弹如陨星般砸向西门,城墙在轰鸣声中簌簌剥落,砖石与元军残肢一同飞溅。
王保保死死攥着城头女墙,看着豁口处扬起的日月军旗,喉结剧烈滚动:“现在徐达的支援来了,加上他们的火器,恐怕汴梁危险了!”他猛地转身,对传令兵嘶吼:“调神机营!用回回炮还击!”
当夜,朔风卷着碎冰拍打河岸。徐达手持令旗,站在高处的了望塔上,远远望去,朱槿率领标翊卫排成雁形阵踏上冰面。
望着元军城头慌乱却有序的反击,他心中暗叹:“王保保治军果然名不虚传,换作旁人,此刻怕是早已乱了阵脚。”
“传令卞元亨,保持三段击阵型!” 他紧盯前方,见城头亮起千盏火把,立刻下令:“举盾!” 标翊卫的精钢盾牌组成铁壁,将元军射来的箭矢纷纷挡落。
随着卞元亨一声令下,燧发枪喷出的火舌瞬间撕碎夜幕,城头守军的惨叫混着硝烟弥漫开来。
但元军很快组织起反击,城墙上的回回炮发出巨响,冰面开始出现裂痕。徐达见状,沉着下令:“让朱槿加快推进,同时命水军在下游准备船只接应!”
关键时刻,徐达从情报得知元军精锐大多集中在西门抵御红夷大炮,北门守备空虚。他立即调整部署,派人快马加鞭传令常遇春:“趁北门兵力薄弱,即刻发动突袭!”
常遇春得令后,率领三万骑兵如黑色洪流,直扑北门。元军被突如其来的攻势打得措手不及,北门很快被攻破。
常遇春挥舞着大刀,高呼:“杀!” 大军如潮水般涌入城内。与此同时,邓愈率领步卒也攻破西门,大军两面夹击,元军阵脚大乱。
王保保见大势已去,眼含不甘,带着亲卫奋力突围。
他挥舞长枪,左冲右突,身边亲卫不断倒下,但他仍试图杀出一条血路。
徐达在了望塔上看着王保保浴血奋战的身影,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令旗边缘,喃喃道:“如此良将,若能为吴王所用...”
身边将领正要请命追击,徐达抬手制止:“穷寇莫追,放他去吧。王保保是个值得敬重的对手,今日留他一线,他日或许...”
话未说完,他已转身看向汴梁城内,目光重新变得坚毅。王保保且战且退,最终带着残余亲卫,消失在夜色之中。
三日后,斥候急报:“李思齐大军行至半途,听闻汴梁陷落,已原路折返!” 徐达站在汴梁城头,望着东方残云,手中令旗随风猎猎作响:“传令下去,清点粮草,修整军备。元廷虽失一臂,但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