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碾过青石板路,朱槿掀起车帘,望着车外呼啸而过的寒风卷起枯叶。
“世子殿下,二公子,可听过湖神田德满的故事?” 毛骧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如闷雷。
朱槿挑眉示意他继续,毛骧便说起往事:“燕雀湖填了数月,石料沉底,堤坝坍塌,工部急得焦头烂额。有人说这湖底住着水鬼,专拖填湖的工匠。后来有个叫田德满的老汉,自称能平湖水。”
“他怎么做的?” 朱槿目光灼灼。
毛骧咽了咽唾沫:“田德满让百姓抬着他扎的草人,绕湖走了三圈,最后自己绑在最大的草人上,跳进湖里。第二天,湖水竟真的退了三尺,从此再也没出过乱子。大家都说他成了湖神,庇佑这一方水土。”
朱槿听完,眉头紧蹙,半晌,轻声说道:“这老汉可怜,无端丢了性命。毛骧,你回头寻寻田德满的后人,暗中周济些银钱,莫让他们冻饿。再挑个清净地方,给田德满建座小庙,塑个金身。”
毛骧面露疑惑,朱槿嘴角浮起一丝冷笑:“这世上神神鬼鬼之事,多是人为。百姓信这些,咱们便做些样子。一座庙,几个钱,换来的是民心,是百姓对我朱家的敬畏。这些神棍,要的不就是这名声?咱们给了,往后行事,也多几分便利。” 毛骧恍然大悟,连忙点头称是。
等到朱标和朱槿的到来,开工典礼正式开始,钟山南麓祭坛庄严肃穆,三十六面玄底金龙旗在凛冽的寒风中猎猎作响。祭坛由三层汉白玉堆砌而成,坛上摆满三牲祭品,整猪整羊身披红绸,牛头之上还插着翠绿的柏枝。
朱元璋身着玄色祭服,头戴十二旒冕冠,每一步都沉稳地踏过铺着猩红地毯的台阶,冕旒随之轻晃,发出细碎而清脆的声响。
朱槿立于世子朱标身侧,目光不经意扫过燕雀湖残留的水面。波光粼粼间,他仿佛看见一个身影在水中沉浮,恍惚是传说中的田德满。
司仪高亢的唱喏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只见朱元璋缓步走到祭坛中央,在司仪高亢的唱喏声中,恭恭敬敬地接过侍从递来的玉爵。他双手高举酒爵,仰头望向苍穹,朗声道:“苍天在上,厚土为证!今吾朱元璋,率众兴建宫城,欲定鼎应天,庇佑万民。祈愿山川诸神,赐福护佑,工程顺遂,国祚绵长!”声音如洪钟般响彻山谷。
言罢,朱元璋将玉爵中的祭酒缓缓洒向大地,酒水渗入祭坛前新翻的泥土中。紧接着,他拿起檀香,在烛火上点燃,青烟袅袅升腾而起。
朱元璋手持檀香,向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分别躬身行礼,每一次弯腰都低至尘埃,尽显虔诚。
祭坛四周,数万驻京部队甲胄鲜明,手持戈矛,齐声高呼:“天佑吴王,基业长青!” 声浪震天,惊得燕雀湖残留的水面泛起阵阵涟漪,似是湖神田德满在回应这虔诚的祈愿 。
最后,朱元璋将檀香插入香炉,深深吸气,转身面向众人。他的眼神坚定而锐利,仿佛能看穿未来:“今日破土,明日皇城!”
随着他一声令下,鼓角齐鸣,数万把铁锹同时挥向地面,尘土飞扬间,一座伟大宫殿的建设正式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