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槿将蒙着黑布的竹筐重重搁在朱元璋案前,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蒋瓛单膝跪地,甲胄碰撞声在张士诚昔日的王宫里回响:“禀吴王!张士诚治下民籍图册,已悉数夺回!”
朱元璋玄色蟒袍上金线绣的蟒纹随着起身动作翻涌。他猛地掀开布角,盯着泛黄册页上密密麻麻的记载,忽然仰头大笑:“好!这可比十万雄兵更值钱!”
笑声骤停,他鹰隼般的目光落在朱槿身上,蟒纹在烛火下吞吐着暗芒,“槿儿,你这一功,咱要大赏!”
次日,张士诚王宫的偏殿临时改为朝堂。朱元璋蟒袍玉带立于丹墀,将诏书狠狠掷下:“朱槿足智多谋,特擢升卫指挥使司指挥使,正三品!”
满朝哗然,这等武职向来由沙场老将把持,如今竟落到十岁的吴王次子身上。朱槿望着阶下徐达、常遇春投来的赞许目光,抱拳深深行礼,余光瞥见父亲蟒袍上的蟒首狰狞,仿佛在宣示着新的王权。
朱元璋抬手示意众人安静,蟒袍上的金线在烛火下流转:“吴祯听令!即刻率领十万将士、十五门火炮南下支援汤和,务必生擒方国珍!” 待吴祯领命退下。
他又转身看向朱槿,目光中带着几分深意,“槿儿,平江一役立下大功,但无需随军南下。这平江刚定,局势复杂,你另有重用。”
他拍了拍朱槿的肩膀,腕间赤金扳指微微反光,“等平了方国珍,还有元朝那座大山要翻,届时,有的是你施展身手的机会。”
言罢,朱元璋扫视群臣,声如洪钟:“邓俞听令!暂留平江,统筹善后诸事,安抚百姓、整饬军备,不得有误!”
邓俞即刻出列,抱拳应诺。朱元璋忽而凑近,蟒袍下摆扫过青砖,声音压得极低:“江南富硕之地,向来多生事端。你且记住 —— 水要慢慢搅浑,根要慢慢刨断。”
邓俞瞳孔微缩,旋即低头沉声道:“臣明白,定按章程办事。”
随后朱元璋大手一挥,“其余人等,随咱回应天府!”
群臣鱼贯而出,殿内烛火忽明忽暗。
朱槿刚要转身,却听见父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槿儿,你随我来。”
朱槿转身时,正见朱元璋背着手立在张士诚的蟠龙柱下,蟒袍上的金线在阴影中若隐若现。“滁城那边,韩林儿该挪挪窝了。”
朱元璋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铁锈般的腥味,“你亲自去一趟,带上你的标翊卫。务必将他平安接回应天。记住,要快,也要稳。”
朱槿心头一震。韩林儿作为龙凤政权的皇帝,曾是朱元璋名义上的主公。如今江南大局将定,父亲突然要接他回来...... 朱槿握紧腰间虎符,沉声道:“儿臣明白,定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