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朱标的改变(2 / 2)

一旁的朱樉终于憋不住笑,被常婉静一记眼刀瞪了回去:“笑什么?你昨儿还说要给林妹妹编花环呢!”

“我——”朱樉涨红了脸,跺脚跑开,惹得葡萄藤上的露珠簌簌掉落,砸在朱槿后颈,凉丝丝的。他望着常婉静认真摆弄蔷薇花枝的模样,忽然觉得这国公府的后院,倒比大本堂里的朗朗书声更有意思些——至少在这里,不用背《三字经》,也不用怕夫子的戒尺,只消对着这满地春光,讲讲那些风花雪月的故事便好。

“民女常婉静,见过大公子。”朱槿斜倚在雕花窗边,手中《红楼》正翻到 “黛玉葬花” 的段落,眉飞色舞间忽被环佩叮当声打断。

转头望去,朱标正手持《论语》站在朱槿身后。

只见朱标直勾勾盯着少女耳后新染的茜草胭脂,喉结上下滚动却半晌说不出话。常婉静被看得双颊飞霞,绞着帕子的指尖微微发白,连发间茉莉都似羞得低了头。

“大哥!” 朱槿猛地扯住朱标广袖,锦缎摩擦声惊醒了沉醉的少年,

“纵使常姐姐是你的未婚妻,这般直愣愣盯着,传出去可要坏了闺誉!” 他偷瞄常婉静慌乱转身的背影,暗忖五岁孩童竟有这般痴态,倒比书中贾宝玉还早慧三分。

朱标耳尖通红,慌忙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二弟莫要胡言!宋夫子今日被你气得吐了血,你再敢拿你的那些歪理气夫子,小心父亲罚你!”

朱槿狡黠一笑,突然展开袖中泛黄的《商君书》:“大哥可知秦国为何能横扫六国?非独倚仗虎狼之师,更因商鞅‘废井田,开阡陌’,打破了周礼的桎梏!” 他指尖划过 “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 的批注,

“宋夫子教的‘克己复礼’,难道要咱们守着西周的车辙,困死在这元末的泥沼里?”

常婉静本欲告退,闻言忍不住驻足。朱槿又摸出张皱巴巴的牛皮纸,上面歪扭画着水车与齿轮:“这是我从古籍上面发现的灌溉器械,可比人力快十倍!可宋夫子见了,竟说‘奇技淫巧乱人心智’。大哥,若连让百姓吃饱饭的法子都要被斥为异端,这‘仁政’又从何谈起?”

朱标捏着《论语》的指节发白:“治国应以仁德为本,此乃圣人之道!”

“仁德若无水车,便是画饼充饥!” 朱槿突然掀开帐幔,指向窗外摇曳的火把,

“如今战火纷飞,百姓易子而食。咱们若不革新赋税、兴修水利,空守着‘君子喻于义’的教条,与腐儒何异?” 他从怀中掏出本《天工开物》残卷,“大哥请看,这里记载着炼钢新法、火器改良,若能推行,何愁平不了张士诚?”

常婉静不自觉凑近,裙裾扫过朱标脚边。

朱标望着弟弟眼中燃烧的火焰,再低头看那本被翻得卷边的《红楼》—— 书中女儿尚能吟诗作对、协理家政,自己却为何困在旧礼的枷锁中?恍惚间,他仿佛看见大明的疆土上,水车转动如飞,百姓安居乐业,而这一切,竟都始于朱槿撕开的那道思想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