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不远处,地面上一个不起眼的环形平台随之亮起,投射出一道光柱,光柱中,一个模糊的、由光线构成的女子身影缓缓凝聚。
身影逐渐清晰。
正是外祖母苏婉君!
并非真人,更像是一段预留的全息影像。她看起来比纪川记忆中任何时刻都要苍老和疲惫,眼中有化不开的忧虑与深藏的哀伤,却依旧挺直着脊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韧。
\"…\"她的影像嘴唇开合,似乎说了句什么,却没有声音发出。
纪川心脏猛地一揪,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下意识上前一步。
似乎是检测到他的靠近,或者是血脉的深度共鸣,那影像波动了一下,终于发出了清晰的声音,带着一丝微弱的电流杂音,却无比熟悉和温柔:
\"…孩子…你终于…走到了这里…\"
苏婉君的影像缓缓转过头,目光似乎能穿透时空,精准地落在纪川脸上,带着无尽的慈爱、歉疚与…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然。
\"当你看到这段留言时…说明外面的屏障已被撕裂…‘它’的力量正在加速渗透…这里的平衡…已濒临崩溃…\"她的影像变得有些不稳定,仿佛随时会消散,\"时间不多了…仔细听我说…\"
\"灵韵斋…从来不是什么研究所…我们是‘守墟人’最后的支脉…世代职责…便是看守并维持‘溟墟核心’与外界的脆弱平衡…\"她的目光扫过这片巨大的、如同神迹的约束空间,\"这里…就是平衡的支点…是枷锁也是屏障…\"
溟墟核心?!纪川心中巨震,想起井中那活着的、抹除一切的虚无。
\"核心…是灵古的‘心脏’…亦是所有遗忘与虚无的终点与起点…它本身并无善恶…如同深海…但若其力失控倾泻…现实将被彻底同化…归于永恒的‘静寂’…\"
苏婉君的影像继续说着,语速加快,带着急切,\"皈虚教渴望献祭现实以取悦它…龙渊阁某些人妄想掌控这不可控之力…甚至天机局内部…也有激进派欲行险招…他们的所为…都在加速平衡的崩坏…\"
\"你的眼睛…‘源眼’…是唯一能安全接触、感知、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引导核心溢散力量的‘钥匙’…这不是诅咒…孩子…这是传承…是血脉赋予你的…责任与…\"
她的眼中悲悯之色更浓,\"我们穷尽一生…试图找到既能守护现实…又能安抚核心…避免最终回归灵古的方法…‘启明计划’本是希望…\"
影像剧烈闪烁起来,她的身影变得透明。
\"但他们…太急了…他们背叛了初衷…恐惧压倒理智…强行进行危险的‘觉醒实验’…把你…把那孩子…\"她的声音带着巨大的痛苦和愤怒,影像扭曲,后面的话语变得断断续续,模糊不清,\"…真相…在…主控台…密码是你…的生日…\"
最终,影像稳定下来,她深深地、深深地望着纪川,仿佛要将他最后的样子刻入永恒。
\"记住…川儿…不要相信…龙渊阁的…烛…\"
话语戛然而止。
\"龙渊阁的什么?!外婆!烛什么?!\"纪川猛地扑到平台前,焦急地追问,心脏狂跳。
但苏婉君的影像只是温柔地、悲伤地望着他,如同定格的画面,不再有任何声音和动作,随后开始慢慢变淡,消散。
唯有最后那句未尽的警告,如同冰锥,狠狠刺入纪川的心底,带来无尽的寒意与猜疑。
不要相信龙渊阁的…烛龙?那位龙渊阁的最高主宰?
就在这时,整个巨大空间猛地一震!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
呜呜呜——!!!
低沉而急促、仿佛能撕裂灵魂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响彻整个空间!尖锐得刺人耳膜!
墙壁上那些原本缓慢呼吸、维系着平衡的幽蓝光点瞬间全部转为刺目的、不祥的猩红色!疯狂闪烁!原本有序流淌的能量流变得狂暴而混乱,在结构中横冲直撞,发出危险的嗡鸣!
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合成女声在空间内回荡,每一个字都敲打着绝望的神经:
\"警告!检测到外部高强度暴力破解!第三、第七约束力场被强行撕裂!\"
\"警告!核心稳定性急剧下降!溢出能量超过安全阈值!\"
\"警告!识别到‘清道夫’协议最高优先级执行单位!判定设施已无法确保安全!\"
\"终极防护协议启动!所有数据及能量导向核心沉眠区!设施将在沉眠程序完成后启动结构性自毁!避免核心坐标及残留能量落入非法掌控!\"
\"自毁程序最终确认倒计时: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