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贾诩、郭嘉等谋士也束手无策。此番袁绍用兵堂堂正正:骑兵专袭薄弱处,步兵固守要冲,始终避战曹军主力。
就是耗着!
这般僵持之下,袁绍未损一兵一卒便拿下官渡,比起去年十万大军强攻的惨烈,实在轻松太多。
议事整日,连贾诩也只是反复规劝曹操稳定许昌内政。至于破敌之策,众人皆默然不语。
刚散议事,曹操顿觉头风欲作,急唤人去请华佗。
未等华佗到来,侍卫却呈上一封书信。
见是陈群手笔,曹操精神为之一振。
展信读罢,曹操怒不可遏,当场将信笺撕得粉碎!
孙澎小儿!安敢如此辱我!他日必诛你全族,方解我心头之恨!
卞夫人见状,拾起满地碎纸拼凑细看,眼中竟闪过一丝喜色。
原来孙澎竟开出条件:欲借粮草?须以杜夫人相换!
好个孙澎,这要求来得真是时候!
此刻曹操已至山穷水尽之境。若再固执己见,待袁绍合围许昌,纵使想答应孙澎,也难通城外消息了!
曹操怒拍桌案:
孙澎这小畜生,分明是掐准时辰暗算老夫!
信使前脚刚跨进门槛,官渡失守的急报后脚便到。曹操盯着竹简上未干的墨迹,哪还不明白这封书信早就在许都候着了?他瞥见身侧卞夫人抿紧的朱唇,那极力克制的喜色在烛火下无所遁形,不由冷笑:
好个天道轮回!
卞氏将帛书掷入炭盆,跃动的火苗映着她微颤的睫毛。眼前这个男人,当年白马门前的青衫御史,如今眼角的皱纹里都浸着权势的毒。
夫人也要看为夫的笑话?
曹操忽然戟指大笑,惊得铜雀灯台的火苗齐齐一颤。卞氏抚平袖口褶皱:
夫君说笑了。
这些年......
曹操摩挲着腰间玉带,鎏金夔纹早被磨得模糊,宛城丢了大儿和典韦,去年放走关云长,皆因这...
他猛地扯断玉带,珠玑迸溅,今日孙澎这记耳光,打得好!
炭盆里最后一角帛书化为灰烬时,曹操已经束好新的犀角带:
且让他得意几日。他踹开脚边玉带残片,齿缝里渗出的冷笑惊飞檐下栖鸦,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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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牟县衙内,袁绍正就着琥珀光翻看战报,窗外飘来的《蒿里行》小调混着城外更鼓,把案头堆积的捷报染成血色。
淳于琼驻守濮阳,采取稳健策略,牢牢把控城防,使暗中谋划的李典无计可施。
濮阳局势稳固,袁绍后方安定,北方粮草得以持续南下输送。
此刻袁绍军威大振,锐不可当。
然而身处濮阳的孙权却忧心忡忡,令陪伴在侧的淳于琼困惑不已。
“仲谋,你近日愁眉不展,莫非察觉异常?”
孙权沉声道:“主公突破官渡,大军南下直指许昌,我那胞弟孙澎,绝不会袖手旁观。”
淳于琼思索道:“孙澎新得交州,又攻荆州,恐怕无暇再助曹操吧?”
孙权冷笑:“孙澎兵力受制于荆州,若我是曹操,必定撤换黄祖,令孙澎兼领荆州牧。如此一来,孙澎能否迅速抽身,与曹操合击主公?”
淳于琼脸色骤变:“若再将荆州交予孙澎,他便坐拥三州,势大难制!曹操岂会为解一时之危,任南方崛起如此强敌?”
孙权颔首:“眼下曹操或许尚有顾虑,可若主公夺下许昌,攻占陈留呢?”
淳于琼猛然醒悟——若曹操濒临绝境,又岂会在意疆土分封?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他何事不敢为?
“此事你为何不亲自禀明主公?”
孙权苦笑:“主公性情刚烈,如今正值顺境,若此时进言相阻,我岂能承担其怒?”
淳于琼忆起昔日田丰直言被贬之事,不禁默然。
“仲谋,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去向主公谏言吧?”
淳于琼忽然明悟,连连摆手:“不可!去年乌巢之败,主公已险些杀我,如今我亦不受重用,此事万万不可由我出面!”
孙权轻叹一声:确是如此,我亦明白将军难以启齿此事,这才暗自忧心。但愿元图先生与正南先生能在主上面前进言。
淳于琼暗自思量,发现隐患却隐而不报终究不妥。
既不能直言禀告主上,也不宜与逢纪、郭图这等饶舌之人商议,但总要寻个举足轻重的人物来警醒主上。念头转动间,淳于琼心头浮起一个合适人选。
邺城大将军府内,离去的袁绍将政务暂交荀谌署理。
这日收到淳于琼来信,展阅之时不禁轻笑数声。
不想这淳于琼也学会用计了。
随手置信于案,荀谌继续处理其他文书。
这般明若观火的道理,淳于琼竟以为他人参不透?
淳于琼不知,他与孙权密谈的每字每句,早被袁绍安插的暗探详实记录,除呈递袁绍外,另誊抄一份送至荀谌案头。
皆因去年淳于琼实在令袁绍心有余悸。今岁虽再给机会,终究不放心,便遣人暗中监察,以防这位老友重蹈覆辙,醉酒误事。
这一番监视,无意间也试出孙权真心。袁绍欣慰不已——孙仲谋果然已与孙澎分道扬镳!
许昌城中,曹操亦在等待。收到陈群书信当日,便当即遣人护送杜夫人前往扬州,更将秦朗送还其父秦宜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