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衫，不，此刻应该称他为玄鹤卫主，他那石破天惊的自白，彻底撕破了所有的伪装，也将这场对决推向了真正你死我活的境地。
“二十年……”裴昭雪咀嚼着这个数字，心中寒意更甚。
这意味着，从当今陛下登基之初，甚至更早，这张巨大的阴谋之网就已经开始编织！其耐心与隐忍，令人毛骨悚然。
“不错，二十年。”
玄鹤卫主负手而立，站在那青幽灯火环绕的阵眼之旁，月光光柱从他头顶的孔洞倾泻而下，将他笼罩其中，宛如神魔。
他似乎在享受着这终于可以袒露真面目的时刻，语气带着一种积郁已久、终于得以宣泄的畅快。
“从先帝蒙冤，太子血染东宫，大梁正统倾覆的那一天起，复仇与光复的种子，便已深植于心。”
他的声音带着追忆的沧桑与刻骨的恨意，“顾某侥幸得脱，承蒙旧部庇护，改头换面，苦读诗书，凭借些许天资，考入这鸿胪寺。为何是鸿胪寺？因为这里，远离权力中枢，不易引人注目，却又可以接触到来自四方、蕴含无穷知识与力量的典籍！”
他的目光扫过洞壁上那些扭曲的符号，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神色：“二十年，我埋首故纸堆，研读佛、道、景、祆，乃至早已被禁绝的摩尼秘典，从中寻找可以撼动这伪朝根基的力量！我结交方外之人，笼络江湖异士，暗中重建玄鹤卫，以星、律、工、药、画、茶、卜、傀、谶九大副使，分涉朝堂民间各个角落！”
“玉扳指案，试探朝廷反应，引出废太子旧案，散播前朝符号；水龙吟骨，动摇漕运根基，彰显‘天罚’；梵音索命，借佛门之地，暗示前朝血脉……一桩桩，一件件，岂是偶然？”
他语气转冷，带着一丝掌控一切的得意，“尔等自以为破获奇案，却不知每一步，都在我的预料与引导之中！甚至裴中丞……”
他的目光倏地投向那紧闭的石门，仿佛能穿透石壁，看到正在赶来的裴昭明，“他的存在，他的成长，他每一次接近真相，又何尝不是我精心安排的‘历练’？我要让他看清这伪朝的‘真面目’，我要让他体内的正统之血，最终为我所用！”
“只可惜……”玄鹤卫主的声音略带一丝遗憾，但随即被更深的狂热取代，“他终究被伪朝的教化所腐蚀，未能领悟其真正的使命。不过，无妨！他的血脉，他的身份，依旧是这最后仪式中，最璀璨的烟火！而你们……”
他看向裴昭雪等人，眼神冰冷而残酷：“将是见证这历史性时刻的最后观众，也是……祭奠旧朝归来、新天诞生的……最后祭品！”
“二十年布局，终局在今朝！”
他张开双臂，宽大的袖袍在青幽灯火与月光下猎猎鼓荡，声音如同雷霆，在这封闭的洞室内炸响，“这龙门石窟，便是尔等的葬身之地，亦是我大梁天命重光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