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退下后,众人心情沉重,正准备各自回房收拾行装,明日一早便要踏上归途。
裴昭明走在最后,刚踏入自己暂居的房门,脚步却是一顿,常年查案养成的警觉让他立刻察觉到一丝不寻常。
借着窗外朦胧的月光,他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地面,精准地捕捉到门缝底下,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小异物,颜色深褐,与陈旧木质地板几乎融为一体。
他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廊下空无一人,只有远处传来的隐约更鼓声。
他迅速俯身,用指尖拈起那物,触手微凉、光滑,是一个约莫指甲盖大小、做工精细的蜡丸。
谁会将这东西塞入他房门?是刚才那信使?不像。
信使传递的是明旨,无需再用这种鬼祟方式。
是驿卒中有人被收买?还是……另有其人,一直如影随形地潜伏在暗处,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甚至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
裴昭明心中警铃大作,一股寒意沿着脊背升起。
他并未立刻捏开蜡丸,而是先仔细检查了房门内外插销、窗棂,确认再无其他异常痕迹,这才轻轻闩好门,走到桌前,将烛芯挑亮。
他取出一块干净的白色绢帕铺在桌上,将蜡丸置于其上,又从随身锦囊中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
他屏住呼吸,手腕稳定,用针尖小心翼翼地刺破蜡丸表层。
蜡壳很薄,应声而裂,发出细微的“啵”声,露出里面紧紧卷着的一小截泛黄纸条,边缘有些毛糙,显然仓促制成。
他用银针轻轻将纸条拨出,在绢帕上缓缓展开,动作轻缓,生怕损坏了这唯一的线索。
纸条上只有寥寥数语,字迹瘦硬凌厉,仿佛是用极细的簪子或尖锐石块仓促刻写,力透纸背:“赤霄阁非意外,工部旧案是关键。木鸢引路,龟甲指途,谨防宗正寺。”
没有署名,没有日期,只有这没头没尾、却如惊雷般炸响在他脑海的三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