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个人看起来虽然疲惫,却透出一种难得的轻松。
他转向面色凝重的裴昭明,平静地说道,语气没有任何波澜:裴大人,老夫......认罪。
他缓缓地、主动地将自己的双手,并在身前,做出了一个等待束缚的姿态,没有丝毫犹豫。所有罪责,老夫一力承担。
胡永年等人之罪证,老夫手中亦有详实记录,藏于......(他报出了一个隐秘地点),可助大人查清此案,还茶市一个清明,慰......枉死之人,也算......老夫最后能做的一点弥补。
他的话语中,带着赎罪的意味。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自愿伏法,坦然承担,这是他为自己选择的、最后的归宿,也是一种灵魂上的自我救赎。
他选择了面对律法,而不是逃避。
裴昭明看着眼前这位瞬间仿佛衰老了许多、却又显得异常平和的老者,心中亦是百感交集,既有法理得申的欣慰,也有对一位大师误入歧途的惋惜。
他沉默片刻,郑重地点了点头,对身旁的差役示意了一下,沉声道:带走,好生看管。
差役上前,取出了准备好的绳索,小心翼翼,甚至带着一丝敬意地,将岩叟的双手缚住。
岩叟没有任何反抗,甚至配合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绳索捆得更妥帖些,神情平静得仿佛只是去做客。
风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天际隐隐透出一丝微光,黎明即将到来。
忘归崖上,一场惊心动魄的斗茶与审判,终于以这样一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未散的血腥气,以及......新生的希望。
掷杯长叹息,自愿缚双手。
一代制茶大师,以这样一种决绝而又坦然的方式,结束了他充满传奇与悲怆的复仇之路,也为这起弥漫着茶香与杀机的迷案,画上了一个带着无尽唏嘘的句点。
他的茶道,或许在此刻,才真正回归了本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