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溪林上空那轮血月红得吓人,整片林子像泡在了血水里。
陆琰两只手死死按着潭面,眉心那个守山人印记烫得厉害,一闪一闪的亮,可底下那层看不见的墙就是纹丝不动。
他手指头都按得发白,玉心剑插在旁边地上,嗡鸣个不停,听着就揪心。
“白薇!白芷!”他嗓子早就喊哑了,明知道没用,还是吼着。
水底下传来一阵低笑,黏糊糊的,像无数虫子往他脑子里钻,啃得他头皮发麻。
突然,一滴淡金色的水珠从潭水里渗出来,在血月光下弱弱地反着光。陆琰眼睛猛地一缩……
是白芷的血!
他唰地抬头,这才看见潭边草地里星星点点洒了几十滴这种金血珠,正诡异地朝着西北方向蠕动,像被什么扯着走。
“这是……”眉心印记突然烧起来似的疼,一段记忆猛地砸进他脑子——太祖手札里提过的“寒溪古祭坛”。
想都没想,一把拔出玉心剑就顺着血迹冲出去。血月下的林子活像张牙舞爪的怪物,树枝噼里啪啦抽在他脸上身上,刮出一道道血口子。
他根本顾不上疼,眼睛死盯着越聚越多的金血珠。
最后一片灌木丛哗啦一声被扯开,陆琰猛地刹住脚,呼吸都停了——
一块半截埋土里的老石碑杵在林间空地上。碑面爬满了青苔裂缝,可顶上那个印记让他浑身一抖:
山基龙绕,七点星芒,跟他眉心的一模一样。
“是初代……守门人的碑!”声音都在发颤。他扑上去,袖子拼命擦着碑上的脏污。
泥土簌簌往下掉,底下露出来一幅幅刻出来的老画:
头一幅是个高大男人举着七件法器跟一团黑雾干架;
第二幅黑雾快要吞掉天地;
第三幅却变成一个跟男人长得挺像的人自己走向黑雾,身子慢慢变成水晶……
看到最后一幅,陆琰手抖得按不住。画里那个水晶人化成石碑压在一个深渊口子上,旁边刻着几个劈进石头里的字:
“以身为门,以魂为锁。永镇归墟,万世守疆。罪弟远河,泣血立誓。”
“陆远河……”这名字像道雷劈开他脑子,“银瞳就是初代守门人?他不是叛徒,他是自己变成笼子的?!”
就在这时,石碑突然轻轻一震,一道微弱的银灰光从裂缝里渗出来。陆琰眉心的印记跟着嗡嗡共鸣,一股子苍凉悲壮的意念直接冲进他脑袋。
“后人……助我……”
声音虚得快要断掉,却硬撑着,带着三百年积攒的沉重。
陆琰瞬间明白了,这碑不光是记事的,它本身就是锁着银瞳的最后一道枷锁。
而现在,归墟正用双子血啃这枷锁。
他二话不说直接盘腿坐下,双手啪地按上碑面。眉心印记炸出刺眼亮光,守山灵力跟泄洪似的往碑里灌。
“先祖在上,守山后人陆琰,以血为引,以灵为祭!求您醒过来!”
碑上的银灰光越来越亮,裂缝里淌出晶莹的光液,整块碑像从漫长沉睡里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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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海囚牢里头,白芷脑子已经糊了。金莲印记淡得快要看不见,手腕上那片焦黑烂到了整条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