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绿色的灯火疯了一样乱晃,墙上那幅被七剑钉死的黑龙壁画,里头的黑龙好像在血光映照下痛苦地扭动起来。
代表“镇魂铃”那柄剑影
周焕——或者说,被晶毒啃得差不多了的壳子——站在逆七星法阵最中间,那只晶化的右眼红得跟烧红的烙铁一样,突突乱跳,贪婪地吸着从七具尸傀心口晶刺里抽出来的污秽能量。
他面前那枚暗红色晶核剧烈地搏动着,活像一颗邪恶的心脏。
“不够……还差一点!那对双子的血不够纯!为什么镇魂铃还没彻底堕落?!”周焕的声音嘶哑重叠,全是焦躁和暴戾。
“因为她们还没放弃抵抗。”一个低沉、阴冷、像是从远古深渊里捞出来的声音,忽然从密室角落的阴影里响起来。
一道模糊的黑影慢慢浮现,兜帽的阴影底下,一双冰冷的银灰色瞳孔亮了起来,那深处流淌的符文比周焕眼里的晶红更古老、更瘆人。
刚才就是这双眼睛,差点把白芷的精神给彻底冲垮。
“银瞳!”周焕猛地扭过头,晶眼死死锁住黑影。
“你答应过的!镇魂铃染血,血月临渊,山河鼎必被引动!现在封印眼看就要垮了,为什么还差最后一口力气?你到底是谁?墨临早死了,归墟的意志凭什么还能这么听话?!”
“墨临?”银瞳发出一声极轻、却充满了无尽嘲弄的嗤笑,像砂纸磨着冰面。
“他不过是我挑中的一枚棋子,一个暂时装归墟之力的桶罢了。真以为自己在驾驭归墟?可笑。从头到尾,都是归墟在遛他。”
黑影慢慢抬起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幽绿灯火下白得吓人。他做了一个让周焕晶眼骤然紧缩的动作。
他,慢慢把兜帽摘了下来。
兜帽滑落,露出那张让周焕觉得有点熟悉却又陌生到心底发寒的脸。五官轮廓依稀能看出点周淮安的影子,但那股子气质彻底变了,冰冷,漠然,像万古不化的寒冰。
最吓人的是那双眼睛。
纯粹的银灰色,没有眼白瞳孔之分,只有无数细小的、不断生灭的古老符文在里面流淌旋转,好像藏着宇宙生灭,又像锁着万古的怨毒。
“至于我是谁?”
银瞳嘴角扯起一个没有一点温度的弧度,那双非人的眼睛盯着周焕,好像能看穿他这身壳子,直透里面那个挣扎的灵魂。
“我是归墟意志丢在这个世界的影子,是初代守山人陆远山亲手‘封’在这儿的……‘守门人’。”
“守门人?!”周焕那只晶化的右眼疯狂闪烁,混乱的记忆碎片在侵蚀和挣扎里翻腾,“放屁!守门人是守护封印的……”
“守护?”银瞳打断他,声音跟深渊回响一样,
“不。是看守,也是囚徒。陆远山以为把我从意志上剥下来,关在这儿,就能断了归墟和这世界的联系?
太天真。
归墟无处不在,意志永远不灭。
现在,这囚牢的钥匙——双子容器的血,已经染红了镇魂铃,这囚牢的大门——山河鼎,也被撬动了……是时候,让归墟真正的力量,回来看看了。”
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枚暗红色的符印,形状是个扭曲的龙首,比周焕见过的任何符文都复杂、都邪门。
“既然镇魂铃还没彻底沉下去,那就让这座囚牢自己来……完成最后一步。”
银瞳的银灰色眼睛转向密室内壁上那轮虚幻的血月投影,冰冷的声音下了最终命令:“血月为引,囚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