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一头发狂的蛮荒巨象,在燃烧的西市废墟中硬生生犁出一条通道,带着毁灭一切的狂暴气势,朝着隔火带,朝着后方那无数惊恐的生灵,狠狠撞来。
“放箭!快放箭!”张猛的声音都变了调,嘶声裂肺地大吼。
嗡……
弓弦齐鸣。无数燃烧的箭矢如同密集的蜂群,带着绝望的呼啸,狠狠射向那狂奔而来的血色魔神。
“叮、叮、叮、噗、噗。”
大部分箭矢射在血手那古铜色的皮肤上,竟发出金铁交鸣般的脆响,被直接弹开。只有少数几支角度刁钻的箭矢,勉强射入了相对脆弱的关节或肌肉缝隙,但箭头入肉不过寸许,便被那虬结如铁的肌肉死死夹住。
火焰舔舐着他的皮肤,发出“滋滋”的声响,却仿佛只是给他增添了一层暴戾的光环,根本无法阻挡他分毫。那些伤口,反而激发了他更深的凶性。
“吼!”血手狂吼一声,速度竟再次暴涨。巨大的身躯带起狂风,卷起地面的泥水和燃烧的灰烬,形成一道浑浊的毁灭龙卷。
完了。
血肉之躯,如何抵挡这蛮荒凶兽?
隔火带后方的士兵眼中充满了绝望,许多百姓更是吓得瘫软在地,连哭喊都发不出。
“雷焕,带白芷走!”
陆琰发出一声决绝的低吼。他猛地将昏迷的白芷推向担架旁的张猛。同时,他一步踏前,站到了隔火带最前方,那处临时用拆屋巨石垒砌的矮墙之后。
体内,那狂暴冲突的三股力量,在血手带来的极致死亡威胁下,被陆琰强行引动。不再试图融合,而是将它们引导向同一个宣泄的出口——他的右臂。
嗡~
左臂烙印的守山符文爆发出刺目的银光。冰冷、威严、如同山岳般沉重的镇压之力疯狂涌入右臂经脉,强行约束着即将失控的力量。
心脏深处,铜符碎片发出凶戾而兴奋的嗡鸣。粘稠冰冷的血光如同决堤的洪水,被守山符文的力量引导着,同样灌入右臂。
失控的冰火能量如同被套上缰绳的野马,赤金的火焰与银白的冰霜在银光和血光的裹挟下,沿着右臂经脉奔涌汇聚。
剧痛。
前所未有的剧痛。
右臂的经脉如被无数烧红的钢针穿刺、撕裂。皮肤下血管暴凸,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混合着银、红、金、白四色的斑斓光泽。整条手臂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仿佛下一刻就要炸裂开来。
但陆琰的眼神却冰冷如万载玄冰。他死死盯着那血色战车般撞来的血手,将体内所有翻腾的气血、所有不屈的意志、所有守护的决绝,尽数灌注于这只即将崩溃的右臂。
血手的身影在瞳孔中急速放大,那狂暴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墙壁,狠狠撞来。
十丈、五丈、三丈……
腥风扑面,死亡的气息已经扼住了咽喉。
“给我——滚回去!”
陆琰发出一声撕裂夜空的咆哮。那只汇聚了冰、火、血、银四色狂暴能量的右拳,带着一股玉石俱焚、撼动山岳的恐怖意志,无视了手臂崩碎的剧痛,迎着血手那攻城锤般撞来的巨大身躯,狠狠轰出。
“轰隆——”
拳锋与肉体碰撞的瞬间,爆发的不是沉闷的骨肉撞击声,而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如同九天惊雷在平地炸响的恐怖轰鸣。
以两人碰撞点为中心,一圈肉眼可见的、混合着银白冰晶、赤金火焰、暗红血光与狂暴气浪的毁灭冲击波,似怒海狂涛般轰然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