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惊鸿一瞥所窥见的、源自太初的古老信息碎片,让林辰坚如磐石的道心也不禁为之剧震,泛起了滔天巨浪。这所谓的“归零之痕”,这足以湮灭大宇宙的恐怖威胁,其根源竟并非独立的存在,而是某个难以想象、难以理解的伟大存在所受创伤后,泄露出的些许“坏死”气息所化?那留下这道“剑痕”的,又该是何等层次的力量?那受损的“伟大存在”,本身又是什么?是宇宙的雏形?是某种孕育中的概念集合体?还是……?
无数疑问瞬间充斥林辰的思绪,但他深知此刻绝非沉溺于震惊与推测之时。趁着他以道争撼动归零原点信念、导致其力量出现短暂紊乱和凝滞的千载难逢之机,必须当机立断!这是唯一可能彻底解决此患的机会!
彻底毁灭这“归零原点”?且不说以他目前状态能否做到,这毕竟是那未知伟大存在的一部分(即便是“坏死”的部分),贸然将其彻底湮灭,是否会引发不可预测的连锁反应?是否会触怒那冥冥中的存在?更重要的是,从大道层面看,“寂灭”与“终结”本就是宇宙循环中不可或缺的一环,是“生”的背面,是推动轮回的动力之一。彻底否定、消灭“寂灭”,本身就是在破坏循环的完整性,并非正道。
那么,如同之前的源初秩序那般,再次施加封印?这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的权宜之计。源初秩序倾尽所有,也仅是勉强封印,且自身都被其力量侵蚀异化,最终被林辰破去。可见封印并非长久之计,隐患依旧存在,终有爆发的一日。
电光火石之间,林辰心念电转,推演万千可能。最终,一个大胆、疯狂却又暗合天道、彰显无上智慧与魄力的想法,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照亮了他的道途——既然无法消灭,不能简单封印,那便……将其“点化”,将其“教化”,将其偏执的、破坏性的“归零”属性,引导、转化为有序的、建设性的“归墟”之力,最终将其彻底纳入自身循环大道的体系之中,成为宇宙大循环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
“尔本为至高存在道躯之一隅,代表终极之寂灭,此乃天命。然,何故偏执一隅,欲以部分代整体,行那绝灭万物、否定循环之逆举?”林辰的道音变得恢弘而缥缈,如同大道本身在宣判,响彻在原点核心,“今日,我便为你指明正道,让你知晓,终结并非目的,而是手段!是宇宙新陈代谢之必需,是清理残渣、重置乾坤、以待更好新生之神圣过程!汝之职责,非是毁灭,乃是‘肃清’与‘预备’!”
话音未落,他已全力运转自身浩瀚无尽的循环大道!不再是抵抗与排斥,而是极致的包容与引导!他将自身对“生灭轮回”、“阴阳转化”、“有无相生”的深刻感悟,尤其是对“寂灭”之中蕴含的“重启之机”的独到理解,尽数凝聚、升华,化作一枚比他之前任何道种都更加复杂、更加玄奥、更加包容的——“混沌涅盘道种”!这道种核心,既蕴含着开天辟地的创生之力,也包含着令万物肃静归墟的寂灭之意,二者并非对立,而是形成了一个微妙的、不断旋转的平衡结构!
“去!”林辰以自身道心为引,以剩余的全部道行为推力,将这枚蕴含着“引导”与“转化”使命的“混沌涅盘道种”,强行打入那因信念动摇而防御大减的归零原点最核心处!
这枚特殊道种植入的瞬间,归零原点如同被注入剧毒般,发出了源自本能的、前所未有的剧烈抗拒与震颤!那纯粹到极致的终结意念,本能地排斥任何“变化”、任何“意义”、任何可能偏离“绝对零”的“杂质”!整个归零之痕内部空间都随之暴动起来,更加狂暴、更加混乱的归零之力,如同被激怒的亿万头凶兽,从四面八方疯狂地席卷向林辰这个企图“污染”本源的“病毒”,要将他连同那枚道种彻底清除、碾碎、化为乌有!
林辰体表那层凝聚了毕生修为的道韵光膜,瞬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变得明灭不定,裂纹遍布,岌岌可危!他清晰地感受到,自身的存在概念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速流失,意识开始变得模糊,思维如同陷入泥沼般迟滞,甚至连“林辰”这个自我认知都开始摇曳,仿佛风中残烛。
“定住!心神守一,道种为根!一定要……成功!”他紧咬着那一点即将涣散的真灵,将全部的心神、全部的意识、全部对“道”的坚持与信念,都如同百川归海般,倾注在那枚于狂暴归零风暴中艰难扎根、摇曳欲灭的“混沌涅盘道种”之上!以其为唯一的支点,疯狂地转化、安抚、梳理那暴走失控的归零之力,引导其从无序的毁灭,转向有序的“肃清”。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如同在万丈深渊的钢丝上舞蹈的过程。精神的消耗远超任何一场大战。一旦道种被原点核心彻底排斥而出,或者在他成功之前,他自己先一步被归零之力彻底吞噬、概念消散,那么便是真正的身死道消,万劫不复,连轮回转世的可能都不会有。
时间(如果这片绝地还有时间概念的话)在极其缓慢而煎熬地流逝。林辰的意识在彻底的模糊与短暂的清醒之间反复摇摆、挣扎,全靠一股自微末中崛起、历经万劫而不磨的、不屈不挠的永恒道心在死死支撑。而那归零原点的抵抗也从未停止,时而激烈如宇宙爆炸,时而微弱如星火将熄,反复拉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