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腕明显愣了一下，骷髅面具转向林秋手中的馒头，没有接。
“不必了，林秋阁下。”他摇了摇头，声音低沉沙哑，“我的身体……早已不适合人类的食物。”
林秋的手没有收回，反而更往前递了递：“哦？不适合？还是……无法消化？或者说，吃了会伤害到你？”
咒腕沉默片刻，才缓缓道：“……无法消化。这具躯壳，是舍弃了血肉，与魔神签订契约后获得的‘容器’。寻常的人类食物，对它而言，只是无意义的填充物。”
他似乎在自嘲：“我是历代哈桑·萨巴赫中最为平庸的一位。百貌可以千变万化，静谧身负剧毒诅咒，影剥、震管各有其独特的‘业’……而我，除了这具非人的躯壳和这条被诅咒的魔神手臂，一无所有。”
他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自己那只隐藏在宽大袖袍下的、异于常人的右臂。
林秋听着咒腕带着苦涩的自述，脸上却没有丝毫轻视，反而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复杂意味的笑容。他拿着馒头的手依旧稳稳地停在咒腕面前。
“无法消化，但至少不会伤害你，对吧？”林秋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既然不会伤害，那不妨试试看。”
咒腕再次怔住。
“哈桑也好，别的什么也罢，哪怕是与魔神签了契约的存在……”林秋的目光如同实质，穿透咒腕的面具，直视他可能存在的“灵魂”，“只要意识还清醒，只要还记得自己曾经是‘人’，就该做一些‘人’应该做的事情。比如……尝尝食物的味道。”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奇特的、近乎命令般的鼓舞：“或许，当你尝到一点属于‘人’的味道时，困扰你的那个问题，你就能找到答案了——那个关于过去的少年和现在的姑娘，该如何面对的答案。”
林秋的眼神锐利而自信，仿佛笃信着自己的话。他补充道：“尝试一下，至少不会有坏处，不是吗？”
咒腕望着林秋那充满说服力的眼神，又低头看了看他手中那个散发着麦香的、朴素而温暖的白面馒头。虽然完全无法理解林秋这种近乎天真的逻辑，但对方身上那股历经无数战场磨砺出的、不容置疑的魄力，以及那份……奇特的、对“人性”的执着，竟让他鬼使神差地，缓缓抬起了那只缠绕着绷带的左手。
他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拈住了那个馒头，仿佛那是什么易碎的珍宝。
林秋看着他接过去，这才收回手，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他没有立刻追问咒腕是否会吃，而是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深远：
“其实，咒腕，你知道吗？在某种程度上，我和过去的你，挺像的。”
咒腕拿着馒头的手顿住了，抬头看向林秋。
林秋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裙甲，又仿佛透过它指向了更久远的过去：“当年在仙舟将军府学艺的时候，我的天赋……在那些天才之中，也只能算是平平无奇。论剑术，有人比我更快；论谋略，有人比我更精；论对巡猎命途的感应，比我强的更是大有人在。”
他的语气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但最终，”林秋的嘴角再次勾起那抹自信的弧度，眼神锐利如刀锋，“坐上巡天将军之位，肩负起守护仙舟联盟亿万生灵职责的，是我。”
他微微前倾身体，目光灼灼地盯着咒腕哈桑，抛出了那个如同惊雷般的问题：
“你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