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水在哪里?
那珍贵无比、按滴分配的净水,谁又舍得拿来救火?
绝望的呼喊被火焰吞噬的噼啪声和打斗的喧嚣淹没。
营地角落,封野被大壮和阿木死死护在身后。老烟头佝偻着背,紧握着一根削尖的木棍,警惕地盯着混乱的人群和蔓延的火势。老张头也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脸上带着烟熏的痕迹和惊魂未定。
封野拄着短矛,背靠着冰冷的预制板,脸色在火光的映照下忽明忽暗。干渴和饥饿如同两条毒蛇,噬咬着他的身体。体内的能量冲突在恶劣环境和情绪冲击下变得更加狂暴,皮肤下的蓝金纹路如同烧红的铁丝网,灼烧着他的神经。左臂旧伤处的寒意如同跗骨之蛆,疯狂侵蚀着周围的新生血肉。林薇的药膏带来的那点压制效果,正在被飞速消耗。
他看着眼前这末日般的景象:为了最后一口发霉的糊糊而厮杀的同类;在火焰中哀嚎倒塌的窝棚;疤脸强那歇斯底里的疯狂;还有营地深处,老爹那座棚屋依旧紧闭的门帘后,那道深沉如同古井的目光……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心底升起。这不仅仅是天灾。水源的污染、食物的断绝、霉菌的蔓延……时机太过巧合,如同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幕后精准地推动着营地走向彻底的崩溃和毁灭!掠夺者?鼠群?还是……营地内部的某个人?为了清除异己?为了独占那可能残存的资源?
“封哥……我们……怎么办?”阿木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火光在他年轻的脸上跳跃。
封野的目光扫过身边几张同样被绝望和饥饿笼罩的脸——大壮的茫然无措,老烟头的沉重麻木,老张头的惊魂未定。他嘶哑地开口,声音被周围的喧嚣掩盖了大半,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粮斗空了,种植棚毁了,但废墟……还没死透。”
他艰难地抬起还能活动的右臂,指向营地之外那片被辐射尘和暮色笼罩的、死寂而危险的广阔废墟。
“想活命,光靠等……靠抢……只有死路一条。”他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水……要找。能填肚子的东西……也要找。”
老烟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光,他沉默地点了点头。老张头也像是抓住了什么,喃喃道:“对……对……废墟里……总有些东西……能啃……”
“可是封哥,你的伤……”大壮看着封野惨白的脸和被鲜血再次洇湿的绷带,忧心忡忡。
“死不了。”封野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狠戾。他不再看营地的混乱,将意念强行集中,沉入体内那片狂暴的能量之海。这一次,他不再仅仅引导那丝微弱的冰凉溪流去修复,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掠夺的意念,尝试沟通胸口的吊坠水晶。
嗡……
一丝极其微弱、却远比环境辐射更加精纯的冰凉气息,缓缓从水晶核心中流淌而出,如同久旱沙漠中的一缕甘泉,艰难地渗透进他干涸撕裂的经脉,带来一丝短暂的清凉和……微弱的力量感。
还不够!
他需要更多!
需要力量来压制伤势!需要力量来应对废墟的凶险!需要力量……来撕碎这绝境!
他猛地睁开眼,布满血丝的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休整一晚。明天……天一亮就出发。老烟头,你带路,去你上次说的……可能有活物的地方。”
食物短缺的绞索,和水源的绞索紧紧缠绕在了一起。营地的崩溃近在眼前。封野知道,他和他的小队,必须在这双重绝境彻底碾碎一切之前,从废墟的獠牙下,撕扯出活下去的希望。而这条路,注定要用鲜血和意志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