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时分,窗外雨声渐密,像无数细碎的私语敲打着玻璃。投影仪的光束在昏暗的房间里流转,将他专注的侧脸映得格外柔和。发梢吹干后,他细致地收起吹风机,像对待重要文件般将电线缠绕整齐。
其实今天录制时,有个细节没剪进正片。他忽然开口,手指轻抚过我半干的发尾,有个学员因为紧张忘词,在模拟谈判中卡住了。我让整个剧组暂停了二十分钟。
我微微怔住——这不像他会做的事。在专业领域,他向来要求严格,从不因个人情绪影响工作进度。
那孩子让我想起刚入部时的自己。他望向窗外被雨水模糊的灯火,第一次随团出访前,我在洗手间反复练习到声音沙哑。当时的老部长在门外等了我十分钟,最后递来一颗润喉糖。
他的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怀念。投影画面正好切换到学员们的集体镜头,那些年轻的面孔在专业滤镜下显得游刃有余,却无人知晓光鲜背后的战战兢兢。
你总是这样。我轻触他微蹙的眉间,表面是终年不化的雪岭,内里却藏着温泉。
他低笑一声,握住我的手指贴在唇边。投影的光影在他眼中浮动,让那抹笑意显得格外温暖:只有你会这样形容我。今天制作组私下说,长孙司长指正错误时,学员们都像见到雪崩。
可我知道...我凑近他耳边轻声说,你是外冷心热”
他耳尖微红,下意识去推并不存在的眼镜——这是他被说中心事时的小动作。这样的他,与超话里那个被粉丝称为高岭之花的外交官判若两人。
雨声中,我们继续看着节目。当画面进行到他示范如何化解谈判僵局时,怀里的手机连续震动。学院工作群突然弹出紧急通知:三天后有国际学术代表团临时来访,需要我提前到校准备材料。
要去书房吗?他暂停视频,指尖掠过我刚蹙起的眉间。
十分钟就好。我正要起身,却被他轻轻按回沙发。
他拿来我的笔记本电脑,又端来温热的桂花茶,然后自然地在旁边翻开自己的文件:我正好要批阅明天的会议纪要。
这样的夜晚我们经历过太多次。他在茶几这边查阅外交照会,我在那边修改学术报告;他接紧急电话时我会调低视频音量,我赶工论文时他会默默添上热茶。两个不同的世界在这方寸空间里温柔交融,像窗外交织的雨丝。
凌晨时分,工作终于告一段落。关掉电脑时,发现他早已收拾好散落的文件,正静静望着投影屏——节目已播放完毕,屏保是我们去年在银杏树下拍的合照。怀瑾和若华在我们怀里笑得睁不开眼,金黄的落叶铺了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