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阴影中，李豫和沈心烛同时心头剧震。事态的发展完全超出了预期！这个“张博士”，非但没有对他们的身份产生丝毫怀疑，反而像失控的闸门，竟主动抛出了“情报”的线头？
“您的意思是……”李豫压下翻腾的思绪，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与引导，试探着追问。
“张博士”却像是被这句话狠狠蛰了一下，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惨白的惊慌。他双手乱摆，声音都变了调：“没什么！什么都没有！我刚才胡说的！你们快走！立刻离开这里！”说完，他甚至不敢再看李豫一眼，紧紧抱着那只印着研究所徽标的保温杯，佝偻着背，几乎是踉跄着转身，脚步匆匆地消失在走廊尽头，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狼狈，仿佛身后有厉鬼追赶。
看着他仓皇逃窜的背影，李豫与沈心烛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眼中都写满了深深的震惊与不解。走廊的应急灯在他们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更添了几分凝重。
沈心烛率先从阴影中滑步而出，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这老小子……神神叨叨的到底搞什么鬼？刚才那副样子，像是见了鬼似的。”
李豫掂了掂手中尚带着余温的黑色数据盒，目光锐利如鹰，再次投向“张博士”消失的方向，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不清楚，但有两点可以肯定。第一，这个‘张博士’绝对知道些什么核心秘密；第二，他对联盟内部的某些人和事，恐惧到了极点。”他顿了顿，指节轻轻敲击着数据盒的表面，“不管怎样，我们拿到了‘东西’。而且，”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们似乎有了更意外的收获。”
他口中的“意外收获”，显然不止是手中这个沉甸甸的数据盒，更包括“张博士”那句欲言又止的话，以及那个只在屏幕上一闪而过、却被他牢牢记住的“频谱分析图”。
“那现在怎么办？”沈心烛迅速进入状态，问道，“按原计划，拿到东西应该立刻撤离。还是说……”她没有说下去，但眼神中已经流露出询问和一丝跃跃欲试。
李豫摩挲着数据盒冰冷的边缘，沉吟道：“直觉告诉我，这里面未必就是我们要找的核心证据。但‘张博士’刚才那反常的反应，还有他提到的‘频谱分析图’，背后一定藏着更深的水。我们既然已经深入虎穴，岂能因为这点‘小收获’就半途而废？”他猛地抬头，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鹰，“去他刚才出来的方向看看！我倒要瞧瞧，这位博士到底在害怕什么，又在守护什么！”
这无疑是一个极其冒险的“反套路”决定。按照标准的潜入规程，拿到目标物品后，理应以最快速度撤离，避免夜长梦多。但李豫敏锐地捕捉到了“张博士”惊慌失措背后隐藏的巨大价值，那或许是通往真相的关键钥匙。
沈心烛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便化为默契的颔首。她了解李豫，这个男人的直觉往往准得可怕。
两人不再犹豫，如同两道鬼魅的影子，迅速朝着“张博士”仓皇逃离的方向潜行而去。越往前走，通道越发偏僻，光线也愈发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机油和尘土混合的味道。两侧的墙壁上布满了斑驳的霉迹，只有几盏接触不良的廊灯在头顶滋滋作响，投下昏黄而摇曳的光晕，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奇形怪状。
约莫潜行出几十米，前方豁然出现一扇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厚重合金门。门板漆黑，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上面没有任何多余的标识，只有一个嵌入墙体的复杂生物识别装置在幽光中闪烁，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
“看来，这才是他真正的老巢。”沈心烛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合金门上，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这戒备，比档案室那边森严了不止一个等级。”
李豫没有贸然上前，而是如同最谨慎的猎手，仔细观察着门上的识别装置。他伸出手指，隔着空气点了点装置上的几个区域：“视网膜扫描、指纹验证、掌纹图谱……三重生物识别，层层把关，硬闯几乎不可能。”他转过头，看向沈心烛，眼神中带着询问：“技术上，有办法吗？”
沈心烛凑近看了看，又用微型手电筒照了照装置的接缝处，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硬破解需要时间，而且能量波动太大，肯定会触发警报。除非……”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希冀，“我们能拿到‘钥匙’。”
“钥匙……”李豫的目光在识别装置上逡巡，脑中飞速转动。他想到了“张博士”挂在胸前的那个小巧的身份识别器。刚才在档案柜前，那东西轻轻一刷，就打开了权限限制，或许它的权限等级不低？但“张博士”早已逃之夭夭，人海茫茫，他们不可能再找到他。
难道，只能到此为止？
就在这时，李豫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线索。他眼神一凝，迅速从战术背心的内侧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的微型真空袋，里面静静地躺着几枚乌黑的头发——那是刚才“张博士”情绪激动、手舞足蹈之时，被他眼疾手快地启动藏在袖口的微型吸附器，悄无声息地从空气中“捞”到的。
“这个，算吗？”李豫举起真空袋，对着昏暗的光线晃了晃袋中的头发，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