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比九幽寒冰更冷冽的旨意,如同死神的呢喃,从望楼高处缓缓散落,清晰地传入每一个负责守卫人皇府的强者耳中:“传谕神谕祭所,即刻起,凡体内携有‘荆棘’关联印记者,无论身份高低,格杀勿论……不,”话音陡然一转,带上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贪婪,“尽皆生擒!无论真伪,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也绝不能让伪神归来的柴薪留存于世!”
残破天穹下,风声呜咽,如泣如诉。废墟中央,一堆焦黑的断木之下,突然传来几声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崩裂声。在布满空间碎片和荆棘烙印微弱辐射残留的断柱角落,一只沾满漆黑凝固物、却依旧苍白如新的人手,竟从一块断裂的梁柱下微微顶起,旋即又无力垂落,仿佛从未动弹过。
那五指纤细,指节轮廓清晰得如同上好的冷玉雕琢,手背肌肤甚至还泛着一层淡淡的晶莹光膜,与周遭的污秽格格不入。然而,那原本光洁的指尖,此刻却在某种肉眼难辨的诡异力量侵蚀下,正缓缓发生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畸变——末端浮现出不自然的增厚与角质化,甚至隐隐有微小的分岔,正朝着某种爬行类生物的利爪形态缓慢异化……而那层覆盖手背的晶莹光膜之下,漆黑如墨的角质爪刺,已悄然刺破皮肤,森然毕露!
异兆初显阴茧生
偏远山村的老秀才在祖传古籍中惊觉异状警告:“幽渊之下,阴茧将醒,万物归寂”,然古卷残破,后续应对之法早已模糊不清,只余下满纸令人心悸的墨痕。
恒河畔,白发苍苍的印度教祭司率领信徒跪于甘地神像前,日夜祈祷,祈求神像显灵镇压弥漫四野的不祥阴气。然神像依旧,阴气日盛。某夜,暴雨倾盆,雷霆撕裂天幕,神像竟从中裂开一道狰狞缝隙,粘稠如沥青的黑色物质汩汩流出,腥臭扑鼻。
亚马孙雨林深处,原本温顺的食人鱼突然集体异变,体型暴涨数倍,利齿如刀,开始疯狂袭击岸边村落,吞噬人畜。惊恐的当地部落土着无力反抗,只能将其奉为新降临的“河神”,以活人献祭,祈求暂时的安宁。
“原来如此……”李豫摩挲着手中冰冷的古代封印石板,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这阴茧并非以纯力量可撼,其根源竟是以世间恐惧为食,越是生灵惊恐,它便越是强大。”
沈心烛玉容骤变,她清晰感知到阴茧复苏的迹象已迫在眉睫,连忙返回师门禁地,欲取那部记录着上古秘闻的《玄幽秘录》寻找破解之法。然指尖刚触碰到泛黄的书页,古卷竟无火自燃,瞬间化为灰烬,只余下一缕冰冷的黑烟。
绝望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就在二人濒临崩溃之际,李豫目光锐利如鹰,于一处不起眼的封印节点发现了端倪:“心烛你看!邪茧中心的封印,这里有一处极小的漏洞!”
沈心烛凑近细看,眼中重燃希望:“若以烈性炸药配合师门秘阵,集中引爆这处漏洞缺口,或可暂缓其苏醒!”
阴冷,比腊月溪水里浸泡了三日三夜的寒铁还要砭人骨髓的冷意,正无声无息地渗透进沈家坳的每一寸泥土、每一片檐角瓦楞。这已绝非晚春该有的料峭,而是一种仿佛能冻结灵魂、从骨髓深处向外钻出的腐败鬼气。浓重的灰黑色雾气,如同从炼狱巨盆中泼洒而出的冰冷灰烬,沉甸甸地压在整个村子上方,将白昼也囚锁在暗沉沉的铅灰色囚笼里。阳光?早已是遥不可及的奢望,成了村民记忆中模糊而温暖的幻影。村子正中那几株祖辈相传的老槐树,如今已彻底失去生机,干枯的枝条被浓重湿气浸透,黑沉沉如同溺水而亡的枯骨,僵直地戳向阴霾密布的天穹。树皮之上,不知何时渗出点点粘稠如黑血的液珠,汇聚成线,缓缓滑落,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铁锈混杂着腐烂草木的腥臊恶臭,沾在手上滑腻冰冷,如同跗骨之蛆,任你如何搓洗也无法清除。
恐慌,便在这无声的冰冷与令人窒息的雾气里,如同潜伏多日的瘟疫,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在村民们心中骤然爆发,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