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烛的身体晃了晃,再也支撑不住,向后软倒,重重跌落在李豫身旁的凹坑里。鲜血迅速在她身下蔓延开来,染红了冰冷的金属地面,形成一片触目惊心的血泊。她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肩部撕裂般的剧痛,冷汗瞬间浸透了鬓角,头发紧紧贴在脸颊上。
李豫挣扎着爬到她身边,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所有的疲惫和痛苦在这一刻被巨大的恐惧和愤怒取代,他的眼神中燃烧着怒火。
“沈心烛!”他嘶吼出声,声音因恐惧而扭曲,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呐喊。
沈心烛没有看他,她的眼神死死盯着凹坑外那片翻滚着追兵脚步声的昏暗,仿佛要将那黑暗看穿。左肩的剧痛让她半边身体都在痉挛,但她强忍着痛苦,右手却异常稳定地握住了腰间另一柄备用的短刃,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仿佛那是她最后的武器,也是她守护李豫的希望。
“闭嘴……藏好……”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声音因剧痛而断续,却带着钢铁般的意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她的目光锐利如初,扫视着坑口外每一个可能被敌人利用的角度,身体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母豹,随时准备用最后的力气撕碎任何敢于探头进来的敌人。鲜血在她肩头无声流淌,而她的警觉,却在这一刻燃烧到了极致,仿佛要将整个世界点燃。
血的气味像一块凝涩的铁块沉沉地压在肺叶上,粘稠混杂着硝烟刺鼻的辛辣,每一次呼吸都被呛得咽喉隐隐作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四下残骸飞溅铺展:青铜齿轮残卷扭曲着滚落尘埃,像是被岁月遗弃的怪物;莹亮的水晶机关在烟尘底下碎亮无数星辰冰点,闪烁着神秘的光芒;火盆被撞翻在地,炭末飞散为黑暗又罩上一层阴霾的面纱,让整个场景更加阴森恐怖。
仅余墙壁上悬着一盏老旧油灯,灯焰被激荡气流惊得不停摇曳,昏黄抖动的光芒游移不定地漫过李豫半边脸颊上那道干涸、刺目的血痕,仿佛是在为他抚平伤痛。接着映照旁边沈心烛唇线绷紧、沾满尘土灰渍却格外坚毅的侧脸轮廓——他们疲惫至极的身躯仿佛已被空气里的尘埃与痛苦浸染出深浅的斑驳印迹,可双眼中燃烧的火焰,却压过周身创痛与衰败的空气,锐利异常,仿佛能穿透一切黑暗。
李豫再次抬手用力抹过额角,新鲜渗出的温热便再次沾湿手背,那温度仿佛是他内心的愤怒在燃烧。然而痛楚只换来他眉头更深的一拧,低沉开口宛如利刃,穿透浓浊死寂的空气:“这绝不能停,心烛,”声音像是暗铁嘶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阴茧那帮人…来得太不是时候!这片死寂里藏着的东西,一定就在附近!”
沈心烛只是迎着他的目光凝重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默契和理解。指端同时拂过旁侧一件布满古旧尘灰、悄然半隐于石屑砖砾间的玉圭。那玉圭仿佛有着一种神秘的魔力,吸引着她的手指。
冰冷奇异触感透上指尖的一刻,玉圭内部沉寂的神秘脉动忽然被骤然点亮——如同久经休眠的地壳猛然传来一鸣低沉律动,微小震颤穿过臂骨无声撞向心脏,昭示着秘钥近在咫尺的脉动。那震动仿佛是一种无声的语言,在向他们诉说着秘密的存在。无声的暗示与直觉在震荡能量里交流汇聚,无需言语,他们的心灵仿佛已经相通。
那一瞬,几乎同时的动作:两人几乎同时将身体深处残存的阵痛与眼前阻碍的烟尘视若无物,咬紧牙关将它们同时甩至身后无形深渊。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决绝,仿佛是在向命运宣战。疲惫目光如两支拉满劲矢的弓弦,霎时间一齐绷紧了弦线,带着无尽的期待和坚定。
目光急速穿破尘雾薄纱,重新死死锁定了密室的核心——中央那座敦厚沉重的石台,它像是一座沉默的巨人,守卫着古老的秘密。四壁上蛛网一般诡异游弋、仿佛随时要自行剥落蠕动的刻痕纹路,像是岁月留下的神秘符号,等待着他们去解读。以及石台正中那件曾陡然唤起能量怒潮喷薄震荡的关键古物——
那是静静伏卧的一只罗盘,材质暗哑如吸纳了所有光源深处沉淀,却又有光流在核心隐约流转,仿佛是隐藏在黑暗中的希望之光;精微绝伦的漫天星辰符号刻蚀盘面,每一个符号都像是蕴含着无尽的奥秘,等待着他们去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