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光柱刺入深邃的幽暗,只能照亮前几级落满厚重尘埃的石阶,再往下便无力地消散,仿佛被无形的巨口吞噬,连回声都被吞得干干净净。
“地面只是表象...” 她再次低语,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醒什么,又重得像是压在自己心头的巨石。
这想法并非突然涌现,而是经过无数次线索拼凑、案牍劳形后,千钧重的结论最终落在此处——
落在这诡秘、不祥,散发着腐朽和未知气息的地下入口。
先前那些无法定位、无法解释的低语、刮擦声、乃至若有若无的悲鸣,此刻在她耳畔回响得异常清晰,像是无数亡魂在耳边絮语,明确地指向脚下这片深渊。
还有那些在古籍、在残骸、甚至在她自己身上留下印记的诡异符文...
逻辑的链条冰冷而沉重地拖拽着她的思维,指向同一个源头——
“...秘密和源头,一定在
这不再仅仅是推测,而是无可辩驳的现实,像是铁链拴住了她的脚步,却又驱使着她向前。
然而,“必须下去”的念头一起,冰冷的寒流便顺着脊椎飞速爬上。
那寒意,不是来自外界的温度,而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黑暗中蛰伏的不仅是未知的物理风险:可能存在的垮塌、致命的毒气、深不见底的机关陷阱...
更有远超人类认知的森然之物。
符文的警示、受害者的惨状、典籍中含糊其辞却字字惊心的告诫,瞬间化作狰狞的画面碎片在脑海中翻涌——
断肢、血痕、扭曲的身影、还有那些无法名状的、超越人类理解的存在...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捏着符箓的手指在微微痉挛,不是因为虚弱,而是因为过度的紧绷。
那是面对源自生命本能的警告时,魂魄深处最原始的悸动。
背脊上的寒毛不受控制地竖起,仿佛预感到有冰冷无形的视线正从黑暗深处投射出来,粘稠地附在她的皮肤上,要将她的热量吸走。
恐惧如同盘踞在洞口的巨大阴影,冰冷沉重地挤压着她的神经。
她知道危险,无比清醒地知道。
但——
那双在昏暗光线下异常明亮的眸子里,燃烧着比恐惧更炽烈的火焰。
那是几乎要将一切理性烧穿的决绝。
对真相的执着,对受害者的承诺,对自己毕生所追求答案的承诺,交织成一种近乎悲壮的使命感。
这使命感熔铸了她的恐惧,将它锻造成更坚韧的铠甲——
“必须下去”,不是为了莽撞的勇气,而是为了终结。
为了那些被夺走生音的悲泣灵魂,为了阻止更多悲剧的发生,为了撬开这绝望黑幕,放一丝光进去。
这决心沉甸甸地坠在心尖,是锚点,是力量之源。
她的拇指指腹无意识地摩擦着符箓粗糙的纸面,那熟悉的触感是咒力的脉络,是她此刻唯一能倚仗的古老力量。
符箓上微弱的、寻常人无法感知的能量震颤,像一支细小的暖流,支撑着她摇摇欲坠的镇定。
“下去,但要加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