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理上的不适感随之加剧，每一次对关键区域的强行“凝视”，都像有无数细小的针在刺戳他的神经末梢。一种深沉的疲惫从灵魂深处泛起，提醒他强行突破边界带来的消耗。
不甘心的李豫深吸一口气，决定借助外部工具。他找来老旧的城市地图，手指颤抖地抚过地铁线路图，试图激活和事故地点相关的空间记忆。
他找到“安华桥站”，指尖用力点在那个代表站台的小方格上。他努力将自己投射回事故现场的空间框架中去——电梯在哪里？自动售票机的位置？那个穿红色嫁衣的身影可能在哪个方向？
起初，模糊的地铁结构在脑海中微微显现。他感觉自己站在了站台上，能“感觉”到脚下的微微震动和通风口吹来的带着尘土味的空气。他尝试在脑海中“转身”，去“看”那个特定的方向……站台坚实的轮廓在意识里突然开始软化、坍塌。
脚下的地面仿佛变成了流沙，空间结构扭动、弯折。立柱倾斜，顶棚压下来，灯光线拉长变形！那方向，那个他努力回忆鬼新娘所在的方向，在一瞬间被一只无形的巨大橡皮擦狠狠抹过！视野所及的边缘，只剩下抽象混乱的线条和色块，关于那个位置的一切空间感消失得无影无踪。如同醉酒后被突然掐断了知觉前最后几秒的混沌状态，方向感和定位能力彻底丧失。
他感觉自己像个迷路的人站在一片扭曲变形的废墟之上，空间坐标彻底崩解，只留下一片令人作呕的失重感和方向错乱。
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每一次冲锋都被无形的屏障弹回，每一次靠近核心，都会被那层冰冷、厚重、且不断再生的记忆迷雾无情地覆盖。
大脑深处传来一阵尖锐的警告般的剧痛，像是强行拉扯过度绷紧的弓弦即将断裂的声音。心脏狂跳不止，肺叶如同被堵住，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费力。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那无形的迷雾不再仅仅是阻碍视觉和听觉的屏障，它弥漫开来，沉重地压在他感知的每一寸上，带来一种溺水的窒息感。他的思维被浸泡在里面，变得滞涩、沉重，几乎无法运转。
筋疲力尽之下，一种混合着恐惧和深深的无力感的疲惫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不得不暂时放弃了这场对抗脑内迷雾的战斗。就在他精神稍微松懈、试图从记忆的深渊抽离的瞬间——
一点冰凉湿润的触感猝不及防地在他左手背上扩散开来。不是汗。
李豫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背。
那里清晰地留下了一滴液体痕迹。它微带着暗红，像是稀释的血水混入了铁锈末，在粘稠的质感中，却透出一缕极其微弱、被某种化学气味掩盖的、甜腻到诡异的花香气。
他的大脑深处，突兀地浮现出一个破碎的画面：一只苍白冰冷、毫无血色的手指指尖，正缓缓滴落下一滴这样混合着铁锈与奇异香味的液体，无声地落在金属扭曲的轨道旁。
一阵强烈的电击般的惊悸瞬间击中他的心脏，四肢瞬间冰冷麻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