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柔软的长发无风而动,脸上原本柔和线条陡然变得锐利如刀锋,双眼瞳孔缩成针尖,嘴唇撕裂般张开——然而依旧没有声音发出!她怀中的孩子,似乎是感觉到母亲非人的僵硬与冰冷,在香甜的睡梦中皱起了小眉头,发出不舒服的轻浅哼咛。
这微弱得几乎不可闻的声音,在这片死寂中却像是投入岩浆的火星,瞬间激起更可怕连锁反应。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仿佛砂纸摩擦着铁皮的惨叫骤然炸响,撕裂了凝固的空气!是李豫后方隔着一个座位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他终于突破了那诡异的“噤声”状态。
他双手猛地抱住自己的头颅,手指狠狠抠进两鬓的皮肤,用力抓挠,指缝间渗出暗色痕迹,整个人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活虾一样从座位上弹跳起来,又重重摔倒在过道冰冷的地板上。
他身体剧烈地抽动、滚动,口角溢出白沫,持续发出刺破耳膜的惨嚎!
而这声惨叫,像是一把尖刀刺破了压抑的死水。瞬间,呜咽、呻吟、牙齿打颤的咯咯声如同开闸泄洪般在整个车厢里骤然爆发。
如同千百个受刑灵魂在同时悲鸣。先前那些被无形力量压制住的痛苦和恐惧,此刻如山洪般破堤而出。更可怕的是,那些无声扭曲的面孔开始有了动作!离惨叫男人最近的几个“蜡像人”,僵硬的脖子发出“咔咔”声,缓缓地、一点一点地转向地上滚动的男人。
他们的眼神空洞得没有任何生命的亮光,似乎只是……被那巨大的声音扰动,在寻找声源。
空气粘稠如油,混合着汗味、尘埃、金属,以及一丝若有若无、仿佛腐烂肉类的微甜气味。李豫清晰地感觉到胃部阵阵抽紧,喉咙口涌上一股翻腾的恶心感。
汗珠冰凉的汇聚在鬓角,争先恐后地划过太阳穴滚落颈窝,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彻底浸透,寒意钻心刺骨。
离门最近!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劈进他混乱的大脑。后退的身体已然抵住金属门板。他几乎是凭着求生的原始本能,在无数扭曲面孔的“注视”下,在所有声音汇成的恐怖洪流包围里,僵硬的手肘猛地向后狠狠一顶!铁灰门上冰冷的橡胶缓冲条骤然凹陷下去。
哔!哔——!
刺耳锐利的蜂鸣器被瞬间触发!车门的警报声狂啸般炸响,强行切入这片混乱的交响!
这突如其来的尖啸似乎激起了更深层的异变。车厢顶棚上冷白色的灯管忽明忽灭地疯狂闪烁起来,如同接触不良的高功率电器,发出细碎“噼啪”的电流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