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爷子起身，翻出个红漆木盒，里面整整齐齐叠着十几只褪色的纸船，每只船底都用铅笔描着，“给弟弟的”。
指腹蹭过模糊的字迹，忽然就想起清宴清和十岁那年，巷口的老槐树还没被台风刮倒，兄弟俩坐在树下折纸船的模样。
“十八岁那年江南的梅雨季特别长，我和他们妈妈总在夜里惊醒，听着窗外的雨声就怕。
为了躲谢家的诅咒，我们从不敢在一个地方待超过三年，直到在水乡扎了根，看着两个孩子从牙牙学语长到挺拔少年。
清宴性子静总爱抱着书，清和活泼但就喜欢围着他转，连买糖都要分他半块。
我们从不敢提谢家的诅咒半个字，但不知道为何他们还是知道，少年心性哪里拦得住。
那天我和他妈去镇上买粮食，回来就只剩空荡荡的屋子，桌上压着张纸条写着，‘去看古寨，很快回’。
再见到清和时，他躺在古寨外的老树下，浑身是泥，额头发烫，嘴里喊着，‘放开我哥，抓我’。
我们把他抱回来，灌了半个月的药，他烧退了，却忘记他哥。
我去古寨找了三次，寨里人说圣女带走了个温顺的少年，再没回来过。
十八岁清和还会折纸船，坐在河边看着纸船飘远，说心里空落落的，像忘了什么人。
我没敢告诉他，那些年他折的纸船，清宴都偷偷捞回来收着，也没敢说，那年他高烧不退时，攥着我的手喊的，‘哥’，再也回不来了。
江南那里到处都是清宴的痕迹，我和他妈商量了一下搬了回来。
后来清和的性子越来越像他的哥哥，温和喜静，拿着书一坐就是一整天。”
谢老爷子叹了口气，“那时候我们总是恍惚好像清宴回来了。”
“爷爷，谢家的诅咒是什么？”
“那是很久远以前的事情，好像是说谢家的祖先借了苗疆圣女的势，最后却背叛了她，圣女以命为媒介对谢家下来诅咒。
只要是谢家主支这一脉，每一代都会出现一个体质特殊的男子，他们的身体可以助圣女修炼。”
“那怎么确定是体质特殊？”
“背后会有一个月牙形的胎记，而且容易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这个诅咒解不开吗？”
谢老爷子摇了摇头，“据记载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能解开这诅咒。”
“阿辞，能把清宴带回来吗？”
谢辞摇了摇头，“那些藤蔓能保持叔叔肉身不腐，只要离开那些藤蔓叔叔他就会灰飞烟灭。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叔叔跟一个女子的心脏共联在一起。他们身上有同生共死蛊，一方死了另一方也会跟着死去。”
“那我能去看看他吗？”
“爷爷，那里很危险，你去不了。”
“阿辞告诉爷爷，那些藤蔓有害人吗？”
谢辞沉默了良久，还是点了点头，“需要以人为养料。”
谢老爷子整个人看起来更加苍白憔悴，可以看出这件事情对他的打击很大。
“阿宴他最是温柔善良，他要是知道自己死后还要害那么多人该多么伤心。阿辞，帮我把阿宴带回来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