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的休整转瞬即逝。
当叶凡和墨菲斯再次动身,踏入那片被浓重灰雾和死亡气息笼罩的区域时,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沉重起来。脚下的黑色淤泥散发出刺鼻的恶臭,不时有惨白的手骨或是扭曲的颅骨从泥沼中浮现,又缓缓沉下。灰雾阻隔了视线,也干扰着神识的探查,只能依稀感知到前方那片区域的规则波动越发清晰、冰冷,带着暗鸦特有的烙印。
又前行了约莫一个时辰,一座建筑的轮廓终于在灰雾中显现。
那与其说是一座哨站,不如说是一座依托着几根巨大、扭曲的苍白骨柱建立起来的堡垒。堡垒通体由某种暗沉的黑石和骨骼混合砌成,风格粗犷而狰狞,墙壁上刻满了防止亡灵靠近的驱邪符文,以及代表暗鸦的抽象鸦形图案。堡垒不算高大,却散发着一股森严、不容侵犯的气息,仿佛一头蛰伏在泥沼中的凶兽。
堡垒唯一的入口是一扇厚重的、镶嵌着尖锐骨刺的黑铁大门,门前站着两名身披全覆式黑色骨甲、手持缠绕黑雾长戟的守卫。他们的气息凝练而冰冷,赫然都是金丹后期的修为,远超之前那支执法队!这正是钱掌柜提到的“血羽卫”!
叶凡和墨菲斯在距离堡垒尚有百丈距离时停下了脚步。这个距离,已经能清晰地感受到从那堡垒中弥漫出来的、如同实质般的威压。那威压并非单纯的力量层次压制,更带着一种冰冷的、无情的规则之力,仿佛无数双眼睛在暗中审视着他们的灵魂,计算着他们每一分价值的流失,正是血羽鸦的力量特性!
“来者止步!”一名血羽卫上前一步,声音透过面甲传出,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冰冷无情,“报上身份!”
叶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因那威压而产生的悸动,朗声道:“债务人叶凡,依令前来,接受血羽鸦长老质询!”
他刻意运转了一丝三影归真后初生的“真实”权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灰雾和那无形的威压,准确地传入堡垒之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界定”意味,仿佛在宣告自己的到来是符合某种“规则”的。
那名血羽卫明显顿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叶凡能如此轻易地穿透威压传音,而且那声音中蕴含的奇异力量让他本能地感到一丝不适。他侧耳似乎在倾听什么,片刻后,才沉声道:“验证通过。叶凡,独自进入!随行者在外等候!”
黑铁大门发出沉重的“嘎吱”声,缓缓向内打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里面透出更加浓郁的血色光芒和冰冷的规则波动。
独自进入?叶凡眉头微皱。这显然是想将他与墨菲斯分开,方便各个击破或者施加压力。
墨菲斯看向叶凡,空寂的眼中没有任何波澜,只是微微颔首,传递出一个“放心”的意念。以他的实力和寂灭特性,即便在外面,也绝非这些血羽卫能轻易拿捏的。
叶凡点了点头,不再犹豫,整理了一下衣袍(主要是确保那“小虚空遁”阵图在最容易激发的位置),迈步向着那扇如同巨兽之口的黑铁大门走去。
当他跨过门槛的瞬间,仿佛穿过了一层冰冷的水幕,内外完全是两个世界。
堡垒内部的空间比外面看起来要宽敞许多,但光线昏暗,只有墙壁上镶嵌的一些散发着血光的晶石提供照明,将整个大厅映照得一片猩红。大厅的布置极其简洁,甚至可以说是简陋,除了中央一个巨大的、由无数骸骨堆砌而成的王座之外,几乎空无一物。
而此刻,那骸骨王座之上,正端坐着一个身影。
他同样身披黑色鸦羽斗篷,但材质明显更加华贵,边缘绣着暗金色的血羽纹路。脸上覆盖的面具不再是惨白骨质,而是一种仿佛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面具的造型正是一只振翅欲飞的血鸦,那双鸦眼的位置,透射出两道实质般的、冰冷无情的目光,牢牢锁定在叶凡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