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肯定,我打看上你后,就心安下来了”王满银摸着她的脸,说着悄悄话。
兰花靠的更紧,将他的手拉到胸前“满银,你怎对我这么好!”她有些迷离,能感受到王满银对她的爱意。
“你家口粮准备咋样了?”王满银问起安排来,“听说得自带半个月的口粮交到大灶上?”
“嗯,准备好了”兰花在他怀里闷闷回答,“按规矩,每人最少得十斤高粱面,五斤玉米面,还得交五毛钱的菜汤钱。
俺和俺爹都准备好了。就每人带十斤高梁面,五斤玉米面……。
村干部说了,到大灶上,高粱面换黑馍票,玉米面换黄馍票。白面……白面馍票,咱可换不起,也不敢换,太扎眼。”
王满银沉吟了一下:“十五天呢,光吃那点黑馍黄馍哪顶事,怕身体会被熬垮?要不……你和你爹每人再多带五斤白面去?我这儿还有……”他说着就要起身去拿。
兰花一把拉住他:“可不敢!满银!”她压低声音,神情紧张,“你去那工地看看,都是各村凑起来的人,谁家能阔气地天天吃白馍?你端个白馍碗,多少人眼珠子盯着?那不是享福,是招祸哩!听我的,你也就带高粱和玉米面,随大流,安安生生的比啥都强。再苦也就半个月”
王满银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明白了其中的利害。他想起昨天武斗队的枪托,心里一阵发寒。“你说得对,”他又躺了回去,“是我想岔了。那……我也带十斤高粱面,五斤玉米面。”
兰花见他听劝,松了口气,又替他发起愁来:“你那胃,吃惯了细粮,一下子顿顿黑馍咋受得住?到时候,俺把俺的黄馍票都给你……”
“傻女子,”王满银心里酸酸软软的,伸手替她捋了捋散落的头发,“我一个大男人,还能饿着?你放心,我自有办法。”他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拉着兰花的手站起来,“你来,我给你看个东西。”
他拉着半信半疑的兰花走到窑洞后身的储物间,指着墙角一个小瓮:“兰花,你打开看看。”
兰花疑惑地掀开瓮盖,里面是满满一瓮雪白的面粉,怕是有十五六斤。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呀!这么多白面?你咋还有这多,日子不过了?”
“咋不过,但再省也不能省吃食,我不缺这点,”王满银得意地一拍胸脯,随即又压低声音,“我的意思是,今天你得帮我把这些都烙成白面饼子和做成馒头。”
兰花吓了一跳,差点把瓮盖掉地上:“你疯啦?带这么多白面饼去工地?让人瞅见还了得?”
“嘿嘿,”王满银凑近她耳朵,神秘兮兮地小声说,“你放心,我跟满仓哥说好了,他有办法帮我单独保管,饿不着我。你只管做,烙得干一点,能放住。”
兰花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又看看那瓮白面。王满银一脸笃定,拍着胸脯保证:“真的,支书的门路,你还不放心?快动手吧,趁日头好,咱今天就把饼子烙出来。”
兰花终究是信了他的话,或者说,是愿意相信他有办法不受罪。她挽起袖子,叹了口气:“唉,你这人……净出幺蛾子。行,俺给你烙,烙得干干的,看你咋吃。”
王满银看着兰花开始利索地舀面、和面,灶火映得她脸红扑扑的,心里踏实了不少。
他靠在炕沿边上,他其实也知道,现在的人不怕吃苦,只怕挨饿,他不想让他的兰花挨饿。
窑洞里,渐渐弥漫开新麦面的香甜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