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村里仓库没粮了(1 / 2)

妇女主任廖海堂叉着腰,在打谷场边朝村会计陈江华喊:“江华!愣着干啥?赶紧去仓库给新知青发口粮!再磨蹭日头都偏西了!”

陈江华苦着脸,脚底下没挪窝,嘴里嘟囔:“发?发啥哩!咱村自个儿都快断顿,开春还去县城讨过饭,这又来三张嘴,上面咋就不想想实际情况…

…”话没说完,瞥见王满仓和王满银看过来,他猛地收了声,脸上堆起尴尬的笑,搓着手:“哎,这就去,这就去!”说着转身快步往村仓库走,背影都透着几分仓促。

王满仓望着陈江华的背影,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转头对王满银叹气道:“满这会战一年比一年多,瞎折腾不知道,上个月县又里下文搞大会战,让每个又村出人出粮,要修三座水库,还有十五处山崖隘口的路。

村里那点存粮,早拿去填了窟窿,现在仓库里就剩点红薯、高粱,离秋收还有两个多月,这日子村里好多人家里都揭不开锅了哎,这日子……。难呐!”

王“沉噔”一下,原身记忆里那些不愿回想的苦难,像潮水似的懵懂少年时母亲将黑馒塞到自己手里,说着自已不饿时的心酸。

山梁外放羊老汉唱的信天游,隐隐传入耳中,透着凄怆。

“三个围围两个空,一个不空放些土灰尘。三个箱箱两个空,一个不空放些苦菜根。三个瓮瓮两个空,一个不空放根驴纣棍 。”

“一天两顿糁糁饭,肠子饿成三寸半,坐下就软得不想站,队长还嫌动弹的慢。二尺布证按人发,缝个裤衩也嫌窄,全国都是这活法,遮不住羞耻不止咱 。”

支书王满仓似乎也听见了,豪迈秦腔中带着撕裂伤疤苦楚让人心沉。

这个年代陕北农村因为 自然条件极端恶劣,陕北地处黄土高原,水土流失严重,土地贫瘠且多为坡地,耕地质量差、产量极低;同时降水稀少且分布不均,旱灾、风沙等自然灾害频发,农业生产长期“靠天吃饭”,抗风险能力几乎为零。

生产力水平低下,农业生产完全依赖人力和畜力,缺乏现代化农具、化肥、良种等基础生产资料,耕作方式原始粗放;加上粮食单产极低,即便风调雨顺,也难以满足基本温饱需求。

还有政策的原因,这个年代全国处于计划经济时期,农业资源(如粮食、布匹)需按计划调配,陕北作为欠发达地区,资源分配优先级较低;同时“以粮为纲”的政策导向下,当地难以发展多样化经济,农民收入渠道单一,几乎没有非农收入来源。

支书王满仓的喃喃自语还在诉说,王满银忍不住朝晒谷坪看去。

坪里的老汉们,穿的都是自家织的土布衣裳,颜色灰扑扑的,补丁摞着补丁,有的袖口磨得露了棉絮,用麻线粗粗缝了几针。

不少人脚上的布鞋,鞋底磨得薄如纸片,脚趾头在鞋里顶出个鼓包,一到下雨天,只能光着脚在泥里蹚。

几个半大孩子,瘦得胳膊腿跟麻杆似的,光着脚丫在坪里跑,脸上沾着黄土,眼睛却亮得很,盯着远处人家屋檐下挂的玉米棒子,直咽口水。

村里的窑洞更是破落,窑壁上满是裂缝,有的窗棂子断了几根,用糜草捆着塞在窗缝里,风一吹“呜呜”响,跟哭似的。

王满银知道,窑洞里更寒酸,土炕上就铺着烂席片,被褥补丁叠补丁,棉花露出来,跟枯草没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