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话题引到王满银身上,想转移孙玉厚的火气,当了这么多年村支书,这点心眼还是有的。
王满银朝田福堂和孙玉厚笑了笑,缓缓说道:“这些年在外头混,我也琢磨出些道理。”
他知道田福堂的意思,顺便也开导开导这个死心眼的老丈人。
“人啊,有时也要强硬一些,对于那些揣着恶意的朋友,还有死皮赖脸的亲戚,该翻脸时就得翻脸,这是解决矛盾最管用的法子。
有些人有些事,就得计较计较,让他们知道,你也是有底线的。
人性这东西,就是欺软怕硬,专欺负老实人。你越是不计较,他们越蹬鼻子上脸,没个完。
孙叔,孙玉亭只是你弟弟,你的责任早就尽到了。有些事能宽容,但不能纵容。亲情得珍惜,但不能让人拿亲情当仗恃。”
“好!”田福堂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叫好,指着王满银对孙玉厚说,
“玉厚,我看兰花这眼光,不差!能说出这话,说明肚子里有墨水,明白事理,人品指定差不了。他说得太对了……”他咂摸着这话,
“‘可以宽容,但别纵容’,真是这个理!”
田福堂对王满银彻底刮目相看,看来外面的传言真当不得真,眼见为实啊。
孙玉厚看王满银的眼神也和善了不少。
从进屋起,他就没停过打量这个大女儿非要嫁的“二流子”,原以为他就是凭着一张白净脸和花言巧语,骗了单纯的兰花。
现在看来,这后生言行举止不浮夸,说的话也实在。就是花钱有点大手大脚……但这也说明他看重兰花,这么一想,兰花真要嫁给这个名声不咋地的“逛鬼”,好像也不是那么难接受。
孙少安朝王满银投去感激的目光,王满银的话,算是劝住了死脑筋的父亲,别再对二爸一家无底线容忍了。
窑洞里的气氛总算轻松下来。田福堂今儿跟着孙玉厚来,本就有他的打算。
终于,兰花在灶房喊:“吃饭了!有肉!有白面馒头”她眼睛看向王满银,充满情意。
大家的眼睛一下子都亮了。很快,窑洞里分了两桌,炕北头一桌,炕南头一桌。
田福堂坐在靠门边的位置,孙玉厚坐了主位,孙少平在下首,王满银和田福堂对面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