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滚的是你们!赖皮狗!”
“凭什么打人?!”
“谁先动的手?王八蛋!”
钱师傅年纪大了,被混乱的人群挤得踉踉跄跄,想拉架却根本插不上手。路过的业主们惊呆了,有人赶紧拿出手机拍摄视频,有人大声劝架:“别打了!都是打工的,何必呢!”也有人飞快地跑去找业委会和物业办公室报信。
冯进正在家吃早饭,听到楼下越来越大的喧哗声、叫骂声,心里猛地一沉,暗叫不好,立刻扔下碗筷冲下楼。
等他气喘吁吁地赶到小区门口时,场面已经被闻讯赶来的新物业项目经理和几位业委会成员(李老师、赵哲也赶到了)勉强控制住了。双方人员被强行拉开,个个气喘吁吁,脸色通红,额头上冒着汗珠,制服被扯得歪歪扭扭,领带都歪了。新保安队长的脖子上有几道明显的红色抓痕,那个旧物业的维修工小陈则捂着一只手臂,嘴里还在不依不饶地嘟嘟囔囔,眼神凶狠。
没有严重的流血伤亡,更像是一场狼狈、难看、失态的肢体冲突混战。
“无法无天!简直无法无天!”李老师气得浑身发抖,脸色发白,指着旧物业那几个人,对周围围观的业主大声说,“大家都看到了!他们不仅拒不交接,还率先动手打人!这是扰乱社会治安!我们要报警!必须报警!”
“报啊!他妈的有种就报!”小陈梗着脖子,跳着脚喊,“正好让警察来看看,你们业委会是怎么联合新公司欺负我们底层员工的!看警察抓谁!”
新物业的项目经理相对冷静,他一边检查自己员工的伤势,一边对闻讯赶来、总是“恰好”在冲突快结束时才出现的王经理严肃地说:“王经理!你们都看到了!你们的人员非法滞留,阻碍我们正常履行服务合同,并率先动手殴打我方员工,这一切都有视频为证!如果你们继续拒绝和平交接,我们将不得不立即采取法律手段,并向住建部门、街道和公安机关正式投诉!一切后果由你们承担!”
王经理脸色铁青,先是恶狠狠地瞪了那个冲动坏事的小陈一眼,然后转向新物业项目经理,脸上又挤出一个极其虚假的笑容:“误会,纯属误会!年轻人火气大,性子急,我已经严厉批评他了!但是交接的事情,还是得按合同和程序来嘛,有些历史遗留问题没解决,我们的人确实没法完全撤…这也是总公司的要求,我也难做啊…”
他又开始熟练地施展拖字诀和搅混水的本领,试图将事情定性为“个人冲突”和“经济纠纷”。
冯进看着这一幕,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和荒谬感。暴力虽然轻微,但它标志着矛盾已经激化到了一个新的、更危险的层面。旧物业就像一块牢牢粘在鞋底的口香糖,又粘又臭,你想要清理它,不仅费劲,反而会先弄脏自己的手,甚至可能摔一跤。
最终,在业委会的坚决要求、街道办工作人员的再次紧急介入和围观业主的谴责声中,旧物业的人暂时灰溜溜地撤出了岗亭,但依然顽固地拒绝交出配电房、水泵房等关键设施的控制权。
冲突暂时平息了,但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却更加浓烈。每个人都清楚,这场围绕小区管理权的争夺战,已经超越了程序和法律的范畴,演变成了一场艰难而磨人的意志较量、一场底层员工被利用的闹剧,以及一种令人深感无力的、根深蒂固的赖皮哲学。
那场小小的、难看的肢体冲突,不过是一个沉重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