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秋莎的心彻底安定下来,脸上恢复了往日的红润与笑容,全身心地投入到养胎和新的生活中。
凭借在苏联打下的坚实工业技术基础和掌握的先进钢材加工知识,喀秋莎在征得韩卫民同意后,开始介入红星轧钢厂的技术革新工作。
起初,厂里的一些老师傅见这位年轻的“洋夫人”要来指导工作,心里还颇有些不以为然。
但喀秋莎毫无架子,换上工装,深入车间,用流利的中文结合实际操作,耐心讲解新的轧辊热处理工艺、合金配比优化以及质量控制标准。
不到半年,红星轧钢厂的产品在一次工业部的质量抽检中脱颖而出,获得了高度评价。
不久后,工业部的表彰文件下达,红星轧钢厂被评为“技术革新先进单位”,而作为副厂长,主导并全力支持这次技术革新的韩卫民,自然也成为了焦点,被授予了“工业建设先进个人”的荣誉称号。
厂里开了表彰大会,敲锣打鼓,好不热闹。韩卫民在台上接过奖状,台下掌声雷动。
喀秋莎因为临近产期,没有到场,但韩卫民在发言中特意提到了她的贡献,赢得了更热烈的掌声。
然而,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韩卫民的风头太劲,加上他特殊的家庭情况,早已引得一些人暗中眼红。
这其中,就包括前门街道办的干部范金有。
范金有三十多岁,梳着油光水滑的分头,自诩精明能干,在街道办也算是个有点权力的人物。
他早就看上了绸缎铺那个风情万种、家底丰厚的老板娘陈雪茹,几次三番献殷勤,觉得以自己的身份,拿下一个小老板娘还不是手到擒来?
没承想,陈雪茹对他总是若即若离,客气中带着疏远。
后来他才知道,陈雪茹的心早就系在了那个韩卫民身上,竟然也不明不白地跟了韩卫民,成了他那个“大家庭”中的一员。
这个消息对范金有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不敢明着招惹韩卫民,毕竟韩卫民是轧钢厂的副厂长,地位比他这个街道干部高,人脉也广。
范金有暗中收集材料,主要是关于韩卫民学历背景与其技术成果不匹配的“疑点”,并刻意将喀秋莎的技术贡献与“不明来源”、“可能涉及国家机密”等模糊却敏感的词汇联系起来。
准备妥当后,范金有以一封措辞严谨、看似出于公心、担忧国家利益受损的匿名举报信,将材料递交给了区工业局和市纪委。
这封信,果然引起了相关部门的重视。
……
韩卫民正在轧钢厂办公室主持会议,商讨下一步扩大产能的计划。会议室的门被敲响了。
厂办主任推开门,脸色有些紧张地说道。
“韩厂长,外面有几位同志找您。”
韩卫民镇定地对与会人员说道。
“大家先讨论一下刚才的方案,我出去一下。”
他起身走到门口,为首的那名男子掏出证件,在他面前一亮,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说道。
“韩卫民同志,我们是工业局联合调查组的。有一些关于红星轧钢厂技术引进和应用的问题,需要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这是相关文件。”
会议室里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门口。
韩卫民面色平静,接过文件快速浏览了一下,内容果然指向技术来源问题。他心中了然,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点了点头,沉稳地说道。
“好的,我配合组织调查。”
他回头对一脸担忧的厂办主任交代道。
“老张,厂里的工作暂时由李副厂长主持,按计划进行,不要受影响。”
灵境胡同,秦淮茹、乔兰正陪着大肚便便的喀秋莎在院子里晒太阳,陈雪茹也在,正拿着新到的绸缎样子给她们看。
何雨水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脸都白了,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
“不好了!不好了!卫民哥……卫民哥他被上面来的人带走了!”
“什么?”
秦淮茹手里的针线篮“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乔兰猛地站起身,脸色煞白。
陈雪茹手里的绸缎“刺啦”一声被攥紧,好看的柳眉瞬间拧紧。
喀秋莎更是浑身一颤,捂住了肚子,脸上血色尽褪,失声道。
“怎么回事?为什么带走卫民?”
何雨水带着哭腔说道。
“我也不知道具体为啥,就听厂里人说,是工业局的人,说什么……技术问题,要调查!”
陈雪茹最先冷静下来,她深吸一口气,说道。
“大家都别慌!慌解决不了问题。”
院子里顿时忙碌起来,但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喀秋莎紧紧抓住秦淮茹的手,声音带着颤抖,说道。
“秦姐,是不是……是不是因为我?那些技术……是我教给厂里的……是我连累了卫民……”
秦淮茹虽然心里也怕得厉害,但还是强作镇定,安慰道。
“喀秋莎,别瞎想!你是为了厂子好,卫民也是为了厂子好。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或者是小人作怪!卫民行得正坐得端,不会有事的。”
话虽如此,但“被带走调查”这几个字,在这个年代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一股巨大的恐惧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陈雪茹动打听到了一些眉目。
“范金有!”
陈雪茹咬着银牙,眼中闪过一丝怒火。
“肯定是他!这个小人!追求我不成,就把账算在卫民头上!”
她立刻把这个消息带回了家。姐妹们又是气愤又是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