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越近年来虽然军事上有所成就,但国内民生凋敝,很多百姓连基本的温饱都难以维持,卖儿鬻女的事情屡见不鲜。
南静容的话,无疑是当众揭了北越的伤疤。
“放肆!”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文武百官跪了一地,上呼:“皇上恕罪。”
南国使臣吓得匍匐在地,伸手不断拉扯南静容的衣摆,让他跪下。
南静容却屹立不动,直视着北越皇帝的怒容,铿锵有力道:“陛下可曾闻夫童者,国之苗裔,世之未来也。童若安乐,则天下自安;童若困苦,则邦本难固。”
“观盛世之时,仓廪实而礼教兴。稚子晨嬉于巷陌,暮诵于塾堂,或追蝶于芳郊,或垂钓于溪畔。衣有絮帛,食有稻粱,亲长在侧,嬉游无虞。
其笑朗朗,如春日之阳;其言稚稚,若清泉之响。是以家有欢心,族有和乐,乡有仁风,国自太平。
若逢乱世之秋,烽烟起而饿殍生。
稚子或失怙恃,流浪于途;或被掳掠,沦为仆役。
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昼避兵戈,夜宿荒野。其哭戚戚,如寒蛩之鸣;其形怯怯,若惊弓之鸟。
是以家破人亡,族离散乱,乡无宁日,国难长治。
盖闻 “天下之基在民心,民心之基在童蒙。”
……
故为政者当知:童之幸,非小幸也,乃天下之幸;童之安,非小安也,乃社稷之安。
卢御史大夫为难稚子,岂不与陛下盛世宏伟之志相悖?
此举看似为长者气量狭小,实则包藏祸心,动摇国之根基,其心可诛。”
其心可诛!!
四字一出。
御史大夫卢照整个吓懵了, 连声高呼:“陛下,臣冤枉,臣心可昭日月,绝无二心啊!”
北越帝出身草莽,一身功绩全在马背上,让他骑马打仗还行,让他读文辩经,完全不行,南静容说了那么长一篇,叽里呱啦的,他就听懂最后四个字——其心可诛。
其他的,听得他脑袋发胀,眼神迷茫。
他都没听懂好端端的,卢照怎么就其心可诛了呢?
可要直说他没听懂,那多没面子。
北越帝轻咳一声,扬声道:“容太子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赐住长平巷。”
长平巷,位于皇城北街,与皇宫相距甚远,历来犯事的王公大臣,被贬为庶人之后,居住的地方就是长平巷。
那里也是教坊司、秦楼楚馆聚集的混乱之地。
北越帝把南静容送去那里,绝对没有安什么好心。
这一点,来之前,南静容已经预料到。
但他可以去长平巷,卢照今天必须付出代价。
南静容目光直视暗暗抹汗的卢照,锲而不舍的追说:“陛下,卢御史大夫包藏祸心,陛下英明,岂能放任此等心思不纯的小人在身侧。”
“陛下,臣冤枉,南国小儿口出狂言……”卢照高声喊冤,眼看新一轮听不懂的辩论又要开始。
北越帝连忙喝道:“传朕旨意,御史大夫卢照殿前失仪,罚俸一年,闭门失过半年。”
南静容闻言有些失望,惩罚那么轻,罚了跟没罚一样。
不过……
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