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襄退回了屋内,故意用些力抬手关上了门。
听到关门声,魏瞻这才终于进入了茅房里。
阿襄坐在桌子上,给自己倒了杯水,喝道第三杯的时候,她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
她嘴角一笑,施施然起身,给贵公子开了门。
魏瞻长身站在门外,两人隔着一道不高的门槛,院内有微微的阵风,飘了两片落叶在脚下。
阿襄眼内微微闪了闪,要知道,之前她一直严守三步距离,这还是头一回几乎与魏瞻面对面。
清冷沉默的贵公子,如同伫立的佛塑。
这一刻,盲者的悲伤,像是能够传递。
阿襄缓缓地移开了脚步,一只手下意识撑着门扇,看到魏瞻抬起脚,迈过了门槛。他侧身而过的瞬间,阿襄仿佛看到了鬓角一晃而过的一缕白丝。
人在情绪攻心之下会一夜白头,身体有残缺,而心病更难医。
——
临近傍晚的时分,魏瞻的房门终于再次被敲响。
这次是一个陌生的小厮送来了高高的食盒,小厮语气恭顺:“奴才来给少主送晚膳,顺便替少主收拾一下早前的饭碗。”
魏瞻一如既往冷冷说道:“放下出去。”
小厮顿时连门都不敢迈进,求救地看向阿襄。
阿襄从他手里接过食盒,走到桌前放下,目光瞥向带着残渣的药碗。
门边,小厮还在哀求:“还是让奴才服侍少主用饭吧?”
语气神态,都是对少主的关心。
却只换来了魏瞻冷冷道:“我自己来。”
就在这时,阿襄已经端起桌上的药碗,朝着小厮走过去。
小厮伸手接过那药碗,眸内似乎微动:“多谢阿襄姑娘了。”
眼看小厮端着药碗走了,阿襄这才关上门,打开了食盒,把里面的菜色一样一样都拿了出来。
随着饭菜被逐一摆到桌上,阿襄却眯了眯眼。
饭菜十分丰盛。远超一个人吃的菜量。或许可以看作是魏府对少主身体的关心。
然而。
但愿,是她想多了。
“魏公子,起身三步……”
随着阿襄习惯性的开口,魏瞻却截断了阿襄的话,“阿襄姑娘,不必说了。”
阿襄不由一顿,连着空气中都安静几分。
却看到魏瞻自己已经主动站起身。
他迈脚,向右。一步,两步,三步。
一如之前喝药时候的一样。
魏瞻脚尖碰到凳子,身形缓缓坐了下去。
阿襄忍不住惊讶:“……看来公子进步很快。”
如厕之后,人果然都灵活了不少。
魏瞻却淡淡地:“同样的话在下已经听了三天,若还不会,岂非太愚钝。”
阿襄一时没言语,其实听只不过是一方面,主要是,魏瞻执行的很好。阿襄见过许多盲者,能做到像魏瞻这样的,几乎没有。
就好像,他非常善于执行。
院子外,小厮却并没有走远,而是忽然行为古怪地将耳朵贴到了院墙上,似乎在听着什么动静。
只是他屏气凝声听了好半晌,魏瞻的屋里仍然是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传出来。
小厮不由地咬了一下牙,有点不甘心地走了。
屋内,魏瞻一直静静坐着,听着墙外脚步声走远了,才冷冷伸手拿住了筷子。
“阿襄姑娘的这些指令,只限于熟悉的环境,若一旦离开了这个环境,岂非毫无用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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