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你不准迟到,不准带保镖,不准穿卫衣。要是敢穿运动鞋,直接赶出门。”
程疏言笑了下。
“帮我订一套深灰西装。”他说,“不要领花。”
“你还真打算去了?”周默声音提了起来,“你知道他那个排练厅在哪吗?老城区工业大厦六楼,电梯坏了三年没人修,爬六层楼你能喘上来?”
“我能。”
“而且他可能一句话不说就让你演,也可能演一半摔剧本走人。你要是撑不住十分钟,以后整个戏剧圈都不会有人认你。”
“那就让我试试能撑几分钟。”
周默叹气,“你真是疯了。”
“我没疯。”程疏言说,“我只是终于找到了一个不用伪装的地方。”
他挂了电话,走进浴室冲澡。
水温调得很热,冲在背上发烫。
他闭着眼,脑子里全是那场独白的节奏。
洗完出来,发现床上已经放好了一套西装,熨得平平整整。旁边是一双黑色皮鞋,擦得反光。
小安站在门口,低声说:“周哥让人送来的。他说……这一趟不能输在穿着上。”
程疏言点头。
他换上衣服,系好领带,对着镜子看了看。
镜子里的人不像平时的他。
没有破洞牛仔裤,没有老爹鞋,也没有oversize帽子遮脸。
这个人看起来像个正经演员。
而不是热搜常客。
两点十分,他出门。
车堵在路上,他没玩手机,也没听歌。
只是反复默念那一段台词,每一个停顿都卡在呼吸节点上。
两点五十五分,车子停在工业大厦楼下。
他下车,抬头看了眼六楼那扇漆黑的窗户。
风很大,吹得西装下摆晃动。
他没犹豫,走进楼道。
楼梯间昏暗,墙面斑驳,扶手锈迹斑斑。
他一步一步往上走。
脚步声在空荡的楼道里回响。
第三层,他停下喘了口气。
汗水顺着额角滑下来。
第四层,腿开始发沉。
第五层,呼吸变得粗重。
第六层到了。
走廊尽头有一扇铁门,门上贴着一张纸条:
“排练中,敲门者罚扫地一周。”
程疏言站在门前,抬起手。
他没有立刻敲门。
而是先整理了领带,又抹了把头发。
然后才轻轻敲了三下。
门开了。
里面灯光刺眼。
一个穿着灰色工装裤的男人站在门口,头发花白,眼神锐利。
他盯着程疏言看了三秒,没说话,转身往里走。
程疏言跟着进去。
地上画着简单的舞台分区线,角落堆着道具箱,墙上挂着一块白板,写满密密麻麻的修改笔记。
男人坐在一把折叠椅上,手里拿着一本剧本。
正是《镜中人》的电子打印版。
他翻开第一页,抬头。
“你说你想演这个角色。”
程疏言站定。
“是。”
“为什么?”
“因为我想找回自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