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疏言没回头。
“你想说什么?”
“你会讲《镜中人》。”林深说,“你会说,表演不是为了掌声,是为了让那些不敢说自己还活着的人,听见回音。”
程疏言慢慢转过身。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现在的状态,和我们数据库里所有‘临界突破者’一致。”林深看着他,“高度专注,信念固化,拒绝外部干预。这是典型的行为预兆。”
程疏言盯着他。
几秒后,他忽然问:“你们有没有研究过,为什么有些人明明被听见了,最后还是闭嘴了?”
林深没说话。
“不是因为没人听。”程疏言说,“是因为他们发现,自己说的话,变成了别人的工具。”
他往前一步,声音低了点:“你们想拿我的共鸣做研究,是不是也打算以后,用它去控制别人怎么哭、怎么笑、怎么鼓掌?”
林深神色终于变了。
不是慌乱,是某种被戳中的震动。
“我们只想理解。”他说,“不是操控。”
“可一旦你能预测,就已经在操控了。”程疏言退后半步,“谢谢你的黑卡,但我更习惯用自己的耳朵听回音。”
说完,他转身就走。
小安从柱子后面钻出来,赶紧跟上。
“程哥,这人太吓人了,咱们真不理他了?”
“理。”程疏言脚步没停,“但不是现在。”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拿卡?”
“拿了就是默认接受条件。”他握紧银笔,“我现在要做的事,不能有附加条款。”
小安点点头,又问:“那你待会儿发言,还说《镜中人》吗?”
“说。”
“不怕他说中?”
“怕什么。”程疏言抬头看向展厅入口,那里挂着“圆桌讨论”的指示牌,灯光打在白布上,像一块发光的幕布,“他说得越准,越说明我说的不是空话。”
小安不说话了。她看着程疏言的背影,忽然觉得他今天走路的样子不一样了。
不是更张扬,也不是更沉,而是每一步都像踩在某个看不见的节拍上。
两人走到展厅门口,服务生拉开帘子。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摄像机架在角落,灯光调试正忙。
程疏言停下,整了下卫衣领子。
小安掏出笔记本:“要不要我帮你再顺一遍稿子?”
“不用。”他把银笔插进兜里,“就讲我想讲的。”
“那万一……林深也在里面?”
程疏言看了她一眼。
“他在也好,不在也好。”
“我要说的话,本来就是要给听得见的人听的。”
他迈步走进去。
厅内光线明亮,空气里飘着咖啡和香水混杂的味道。前排有几个熟悉面孔,都是业内老资历。他扫了一圈,没看到林深。
但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香槟塔投影的暗影里,一枚银色徽章静静反着光。
程疏言走到发言席前,拿起话筒。
主持人正在介绍流程。他站在旁边,低头看了眼手心。
银笔还在,冰凉依旧。
他把它放进外套口袋,抬手点了点麦克风。
“喂。”
“测试一下。”
“我是程疏言。”
“我想说个故事。”
话筒发出轻微嗡鸣。全场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