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金銮殿外的石阶上,已被薄雾覆了层冷霜。
等候上朝的众臣都在低声议论着什么。
“我的天,没想到,宫长安这般猛么?他怎么敢的?!”一个大臣低声惊呼道。
“他有什么不敢的?我看,太子胆敢给陛下下蛊,定是他从中撺掇!”有人怒道。
“可怜兵部尚书,糊涂啊!青崖道长一案,陛下开恩没有追究,他就应当庆幸。谁料,哎!”一个和萧玄钺私交不错的大臣,痛心疾首道。
站在一边一直不做声的武将一瞪眼,“他何止糊涂,简直就是该死!他的大儿子萧凛峰,假传战报,陛下只斩萧凛峰一人,没有牵连家人。这萧玄钺不但不知感激,还怀恨在心。此等心胸之人,竟然是兵部尚书!我呸!简直就是德不配位!”
文臣们看了他一眼,都瑟瑟的低下头去,不敢再多说一句。
谋逆之人,诛九族!谁敢替罪人多说一句?
内侍尖细的通传声划破寂静,朝臣们双手攥着芴板,鱼贯进入金銮殿。
所有人都低着头,无人敢抬头朝高高的御座上看一眼。
那抹明黄色沉默的坐在那儿,此刻的朝堂一片死寂,比任何雷霆之怒都更让人胆寒。
良久,元总管才一甩白色拂尘,“宣云南王大公子,梁渊进殿!宣,骁骑大将军,元承钧进殿!”
两个一身铠甲的年轻人,精神抖擞的走上大殿。
“元将军,就由你来说吧,梁渊,你补充。”
云启帝的声音不大,众臣似乎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悲凉。
“......叛军已尽数伏诛,首恶都已关入天牢,待审定罪!”元承钧声音清亮,回荡在金銮殿中。
冷风卷着朝服下摆,众臣心里卷起滔天巨浪,一夕之间,权倾朝野的司空和尊贵的太子殿下,已经沦为阶下囚。
世间风云变幻,如潮起潮落,不外如是。
有人偷偷抬头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皇帝,心里有些奇怪。
明明陛下大获全胜,该高兴的事,为何他脸上没有半分喜色?
转念一想,他暗暗骂了自己一句。
若是换成他,自己疼了半生的儿子想要老子的命,最信任的臣子背叛了自己,谁还能笑的出来?
虽是赢了,也是败了。
早朝在一片压抑的沉默中,结束了。
大理寺
大理寺大狱的石壁渗着终年不散的寒气。
大铁门“咣当”一声被狱卒打开,纪夜澜冷眼看着关在里面的人。
宫长安斜倚在狱中的干草堆上,身上是一身玄色囚衣,原先蓬乱的头发,被他自己重新用手整理过,已经没有逼宫那晚的狼狈之色。
他看着长身站在狱门口的纪夜澜,端正了坐姿,嘴角甚至还扯起了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