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肩化作两道流光,冲破花界云层,朝着魔气最浓郁的北溟方向飞去。
越靠近边境,空气中的血腥味与魔气便愈发浓烈,待抵达战场时,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心头一沉。
北溟的冰原早已被染成黑红色,仙兵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有的被魔气腐蚀得只剩残肢,玄冰制成的盔甲融成一滩黑水。有的还保持着持剑的姿势,双眼圆睁望着天空,仿佛还在不甘地对抗。
玄烨率领的北溟仙将虽仍在奋力抵抗,却已是强弩之末,他的左臂被魔气灼伤,冰蓝色的仙力黯淡得几乎看不见,手中的冰刃上满是缺口,每斩杀一名魔兵,便要承受魔气反噬带来的剧痛,嘴角不断溢出鲜血。
很显然,这次魔界卷土重来,来势汹汹。
魔兵的数量比千年前多了数倍,每个魔兵手中的黑焰刀都泛着淬毒的光芒,他们不知疲倦,不畏伤痛,只知道往前冲,仿佛要将整个水云天都拖入幽冥渊底。
仙魔大战,已然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这场大战持续了很久,从日出到日落,又从月升到天明。
懈怠多年的仙兵仙将们,早已没了千年前对抗魔族的锐气,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只在水云天干着清闲的差事,哪里见过这般惨烈的厮杀?
即便青梧能与魔尊打个平手,可魔兵如潮水般源源不断地涌来,仙兵却越打越少,魔界突破水云天的防线,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凌霄殿内,众仙家议论纷纷,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焦虑。
求援之事,仙界已派人去四海八荒传信,可回讯寥寥无几。
能出兵相助的,如西荒的狐族、南域的鸟族,都已派了族中精锐前来,再要他们增兵,无疑是让他们与魔界为敌,将怒火转移到自己部族身上,没人会做这种傻事。
水云天如今,只有第二条路可走,重新封印魔尊。
当年南海战神以元神为代价,先花神以镇灵花盏注入半数仙力,才勉强将魔尊封印于幽冥渊底。如今南海战神早已魂归天地,先花神也已仙逝,这一次,又是谁来献祭元神,谁来损耗仙力呢?
众仙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投向青梧帝君的栖梧殿方向。
那座位于水云天东侧的宫殿,常年被仙雾缭绕,宁静而肃穆,此刻却成了众仙眼中唯一的希望,也成了压在他们心头的一块巨石。
他们既希望青梧与绮梦能站出来,又愧疚于将这份生死抉择,强加在两人身上。
此刻,栖梧殿内,却与凌霄殿的纷争截然不同。
绮梦顺着笛音翩翩起舞,淡粉色的仙裙在殿中旋转,像一朵盛开的红莲。
她的动作轻盈而优美,每一个转身、每一次抬手,都带着花界特有的灵动,方圆的花灵与蝴蝶被琴音吸引,纷纷从殿外飞来,绕着她的周身盘旋,彩色的翅膀在阳光下闪烁,让向来清冷庄肃的栖梧殿,多了几分鲜活的生气。
青梧坐在殿中央的石案前,正在吹笛。
他的手指在栖凤笛上灵活地跳跃,笛音时而舒缓,时而悠扬,像是在诉说着花界的四季,又像是在描绘着水云天的安宁。
凌霄殿的纷争、战场的厮杀,仿佛都与这方小世界毫无关系。
水云天的光辉透过殿顶的琉璃瓦,洒在两人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将他们与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
一曲终了,绮梦停下舞步,微微喘息着走到青梧身边,伸手拿起石案上的茶盏放到唇边。
青梧知道,她不是累了,而是听到凌霄殿的讨论了。
她生气了。
意识到这点,男人眼底闪过笑意。
“你还笑!”
绮梦将茶盏放在石桌上,她瞪着青梧,桃花眼里满是嗔怒。
青梧任由她瞪着自己,没有辩解,只是抬了抬手。
栖凤笛仿佛有了灵性,顺着他的仙力飘过来,轻轻落在绮梦手边。
绮梦伸手接过,指尖触到熟悉的笛身,心中的火气消了几分,却还是不解地看向青梧,刚想开口问,手腕突然被男人轻轻捏住。
下一秒,她便被一股温柔却不容抗拒的力量拉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