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平阳公主派人来请您过去,说是御花园的宴席快开始了,想让您帮着掌掌眼,看看哪位公子更配得上她。”
绮梦却没动,依旧坐在锦凳上,沉默了片刻,突然看向秦嬷嬷问道。
“嬷嬷,您跟着我父亲多年,又在宫里待了这么久,您觉得帝戎是个怎样的人?”
秦嬷嬷是文家家生子,从小看着文绮梦长大,对文家忠心耿耿。
她斟酌片刻,缓缓说道:“老奴觉得,陛下是个深情又无情的人。”
说他深情,是他对雪贵妃的在意,连带着平阳公主都要让着几分;说他无情,是他对文家的功劳说忘就忘,对娘娘的冷遇也半分不藏。
他的情,只给了他想给的人,至于其他人,包括绮梦,在他眼里都只是有用或没用的棋子。
绮梦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角,眼底却没什么笑意,反而带着几分冷然。
“嬷嬷知道吗?前几日陛下把之前伺候过他的几个贴身宫女都打发了,还许了那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
秦嬷嬷脸色骤变。
“这…… 这简直是胡闹!皇家哪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道理?娘娘您才是名正言顺的皇后,他怎能这般罔顾礼法?”
“罔顾礼法又如何?”
文绮梦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御花园的方向,那里隐约传来丝竹之声,想必宴席已经开始了。
“他是皇帝,他想做的事,只要没触及文家与摄政王的底线,谁都拦不住。”
文家手握重权,文烈又是镇国将军,皇家怕文家功高盖主,处处提防,可文家又何尝不怕兔死狗烹?
父亲当初扶持帝戎上位,一是看中他身后没有强势外戚,不会制衡文家,二是看中他后院干净,能让绮梦坐上皇后之位,将来诞下皇子,以保文家军未来几十年无虞。
可一个连大婚之夜都不给她体面的帝王,真的如父亲所认为的那样,能掌控得住吗?
与此同时,凝水殿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薛千芸穿着一身水绿色的软缎寝衣,长发松松挽着,双手轻轻搭在帝戎的肩上,指腹缓缓揉捏着他紧绷的肩颈,声音娇柔,却带着若有若无的委屈。
“太后娘娘那边方才派人来问,说今日是十五,按规矩陛下该移步凤仪宫,与皇后娘娘一同用晚膳。”
帝戎按住她的手,轻轻一拉,便将她揽进了怀中。
他低头看着怀中人眼底的水光,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不必管她,太后那边我自会去说。今日你母亲也随秦阳伯夫人进宫了,待会宴席散了,你好好跟她叙一叙,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跟朕说。”
薛千芸眼中闪过一抹惊喜,随即又不动声色地打探道。
“臣妾谢过陛下。只是…… 臣妾方才听宫女说,皇后娘娘的母亲今日也进宫了,陛下要不要去凤仪宫看看?毕竟皇后娘娘是文家的女儿,若是怠慢了,怕是会让文将军不快。”
帝戎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语气瞬间沉了几分。
“不必。朕今晚留下来陪你,凤仪宫那边,让她自己待着就好。”
薛千芸心中欣喜,连忙靠在他的胸口,没察觉帝戎眼中一闪而过的阴翳。
他怎么可能去凤仪宫?
文绮梦是文家的女儿,若是让她诞下有文家血脉的皇子,文家的势力只会更盛,到时候他这个皇帝,怕是真要被文家架空。
而薛千芸…… 不过是他用来挡住凤仪宫的借口罢了。
她没背景,没根基,就算宠着她,也翻不出什么大浪。
想到这里,帝戎脸上重新绽开笑意,将怀中的人拥得更深了些,声音温柔得能融化寒冰。
“好了,别想这些不开心的事。待会朕带你去御花园赏荷,听说今日的荷花比往年开得更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