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戎强压着怒火,直到回到养心殿,连朝服都没来得及换,便带着满身戾气直奔凤仪。
“文家这是要反了不成!” 帝戎在心里低吼。
他实在想不明白,若是仅仅因为昨夜对文绮梦的无意冷落,文家就敢在朝堂上给他脸色看,那这大凉的江山,岂不是要改姓文了?
这种被胁迫的感觉,让帝戎不爽极了。
可当他踏入凤仪宫正殿时,满腔的怒火却像是被一盆冷水浇了大半。
殿内与他的焦躁截然不同,竟是一派惬意闲适的景象。
文绮梦斜倚在铺着软垫的楠木榻上,身上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软缎寝衣,领口绣着精致的缠枝莲纹,衬得她肌肤愈发莹白。
榻边围着几个小丫鬟,左边的丫鬟正手持团扇,轻轻为她扇着风,扇面上的墨竹图案随着动作微微晃动,右边的丫鬟则捧着一个白玉果盘,小心翼翼地剥着新鲜的荔枝,将晶莹剔透的果肉递到她唇边。
殿角的铜盆里盛着冰块,丝丝凉意透过镂空的盆壁散开来,与殿外的暑气隔绝开来,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茉莉花香,让人浑身舒畅。
文绮梦半眯着眼,指尖轻轻搭在榻沿,神情慵懒,仿佛完全没听到殿外的脚步声,更没察觉帝王的到来。
“皇后倒是好兴致。”
帝戎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打破了殿内的宁静。
文绮梦这才缓缓抬眼,目光落在他身上时,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惊讶。
她抬手挥了挥,示意殿内伺候的丫鬟们退下。
晚翠捧着果盘的手顿了顿,担忧地看了她一眼,终究还是跟着其他丫鬟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殿外,顺手带上了殿门。
殿内只剩下两人,文绮梦才从榻上起身,动作从容不迫。
她对着帝戎屈膝行礼,声音清清淡淡,却藏着不咸不淡的嘲讽。
“臣妾见过陛下。您怎么来了?按说这个时辰,您应该着急去凝水殿看望雪贵妃才是。”
“昨夜贵妃娘娘旧疾复发,想来今日身子还没大好,正等着陛下心疼呢。”
“你!”
帝戎看着文绮梦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再想起自己在朝堂上的窘迫,怒火更盛。
“皇后倒是会说风凉话!朕在朝堂上焦头烂额,你文家却在朝堂上的所作所为,你敢说你不知吗?”
文绮梦直起身,抬眸看向他,眼底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带着几分清明的冷静。
“陛下这话臣妾就不懂了。父亲是大凉的镇国将军,更是朝堂重臣,他在朝堂上如何表决、如何行事,皆是为了大凉的国事考量,遵循的是朝臣的本分。”
“臣妾是后宫妇人,按祖制不得干政,父亲也从未与臣妾提及朝堂之事,臣妾怎好随意揣测、妄议朝政?”
这番话四平八稳,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却堵得帝戎哑口无言。
他知道文绮梦在装糊涂,文家的动作必然有她的授意,可偏偏抓不到任何把柄。
帝戎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他看着文绮梦那张平静无波的脸,突然觉得再多说一句都是多余,他狠狠一挥袖,转身朝着殿外走去。
晚翠这才小心翼翼地从偏殿走出来,手里还捧着刚才没来得及递上的酸梅汤,见文绮梦站在原地未动,连忙放轻脚步上前,低声道。
“娘娘,方才奴婢在廊下看着,陛下离开凤仪宫后,径直朝着凝水殿的方向去了,身边的苏公公还特意让人去御膳房传了雪贵妃爱吃的莲子羹。”
绮梦眉头轻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