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字楼顶楼,风灌得厉害,卷起地上的灰尘和碎纸。
辛茉拼尽全力才爬上来,此刻正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去,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
手心的冷汗浸湿了衣角,脚踝在刚才的攀爬中受了伤,血珠慢慢往下渗,滴在水泥地上,可她却顾不上这些。
平复着呼吸,就在她以为终于可以休息一下时,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谁?!”
辛茉猛地抬头,手撑着墙壁想站起来,可双腿发软,刚直起一半又跌坐回去。
她多希望是自己听错了,是风声,是钢筋断裂的声响,可那个熟悉的身影从楼梯口转出来时,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几乎要停止跳动。
“林罡?” 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甚至有几分崩溃。
如果是陈默先找到她,哪怕是暴躁的陆骁野,她都还有周旋的余地,可偏偏是林罡。
林罡站定在顶楼口,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身上,像在审视一件失而复得的物品。
“跑了这么久,累了吧?”
辛茉的脊背瞬间绷紧,她警惕地盯着林罡的每一个动作,手指悄悄摸向身后的钢筋。
尽管双腿发软,膝盖还在不受控制地打颤,她还是咬着牙,扶着冰冷的墙壁,一寸一寸地缓缓站了起来。
风从顶楼的破窗灌进来,掀起她凌乱的衣角,也吹起林罡制服的下摆。
两人之间隔着七八米的距离,却像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别白费力气了。” 林罡看着她紧绷的侧脸,语气依旧平淡,“你跑不掉的。”
“跟我回基地吧,辛博士很想你。”
辛博士三个字像是彻底刺激了辛茉。
她崩了许久的情绪在此刻轰然炸裂,紧握钢筋的手猛地抬起,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连声音都在发抖,却带着撕裂般的尖锐。
“闭嘴!”
“不许跟我提他!”
她往前踉跄一步,眼底带着疯狂。
“在你们眼里,他是什么?慈父?知名研究人员?能帮你们缓解异能副作用的救世主?”
话音刚落,楼梯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陈默、陆熵余、陆骁野、封亦,四人竟一前一后涌了上来。
辛茉的视线扫过他们,眼底的愤怒烧得更旺,几乎要将她自己也燃成灰烬,语气却沉了下去,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平静。
“可对我来说,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哪有人会用人做活体实验?哪有父亲把亲生女儿绑在实验台上,日复一日抽她的血,剥她的异能?!”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却字字泣血。
“你们见过他实验室的冰柜吗?里面冻着的,都是跟我一样的实验体!”
“终有一天,我会不会也成为那其中的一员?”
风卷着她的话撞在钢筋上,发出呜咽般的回响。
她的视线再次扫过对面的五个男人,发丝被风吹得贴在汗湿的额角,狼狈得像被暴雨淋透的猫,眼神却倔强得不肯屈服。
“还有你们,你们敢说你们不知道他的研究吗?”
“你们敢说你们不知道他最新的研究到底是怎么得来的吗?”
每问一句,她就往前一步,钢筋的尖端微微颤抖,却始终指着前方。
没人说话。
陈默别开了眼,陆熵余的指尖停在袖口,封亦的下颌线绷得更紧了。
辛茉垂眸,指尖无意识地按在胸口。
精神力顺着血脉往上涌,带着尖锐的刺痛,她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裹着泪,带着浓浓的自嘲。
“你们都知道,你们早就知道。”
“可你们都看着。看着我被他关在实验室,看着我好不容易逃出来,又看着我像条狗一样,辗转在你们身侧,不得不向你们摇尾乞怜,耍那些拙劣的......小伎俩。”
她抬起眼,目光扫过他们或愧疚、或躲闪、或复杂的脸,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字字扎心。
“你们心中应该很畅快吧?当年那个对你们冷言冷语、不肯低头的辛家大小姐,有一日竟然需要攀附你们才能苟活。”
话落,她的语气陡然一转,变得尖锐起来。
“可是,明明是你们把离开那里的希望亲手递给我,又凭什么一起来掐灭,凭什么?!”
她看向林罡,忆起那天下午的阳光。
“辛途那种人,怎么可能会把我交给你照顾”,她冷笑一声,字字清晰,“从最开始你就在包藏祸心,我说的对吗?”
林罡有些狼狈的避开她的视线。
“陆熵余,” 她转向那个始终站在阴影里的男人,“你和陆骁野的共感异能,能共享情绪甚至部分记忆,我说的对吗?”